初平六年,三月底。
南阳郡治,宛城。
城墙上的守将陈就,手扶着冰冷的城垛,指尖却在不住地颤抖。
他极力想站稳,可那双腿却像筛糠一样,怎么也使不上劲。
城外,是黑色的海洋。
那是冀王刘景亲率的中军主力,六万精锐步骑,加上先行抵达的各路兵马,合计十万之众。
营盘连绵数十里,旌旗如林,遮天蔽日。
让人喘不过气来。
“将军……”
身旁的副将声音干涩,嘴唇发白。
“我们……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陈就也想知道怎么办!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全是最近几天收到的战报。
比阳守将蔡勋,自诩勇武,出城斗将,被张飞一矛挑杀。
涅阳守将刘磐,乃刘表亲侄,坚守不出,被吕布于一百五十步外,一箭射断旗绳,再一箭穿颅而亡。
马超的铁骑一日下两城。
华雄的大斧硬生生劈开了坞堡大门。
孟达一封书信便劝降了一座城。
那些人的下场,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每一个,都比他官大,比他勇猛。
可他们都死了。
死得干脆利落,死得毫无尊严。
现在,轮到他了。
他面对的,不是张飞,不是吕布,也不是马超。
而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公,冀王刘景,以及他麾下最精锐的十万大军!
拿什么守?
用城里这几千老弱残兵吗?
用这些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士卒吗?
陈就心中一片绝望。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远处那片黑色的军阵中央,一面巨大的“刘”字王旗,正在迎风招展。
在那王旗之下,便是那位传奇的冀王。
就在这时,城外的冀州军阵中,响起了沉闷如雷的鼓声。
咚!
咚!
咚!
三通战鼓,如同敲在陈就的心脏上。
鼓声落定。
城外那片黑色的海洋,忽然活了过来。
十万将士,在同一瞬间,张开了他们的喉咙,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冀王万胜!”
“冀王万胜——!”
声浪排山倒海,整个城楼都在嗡嗡作响,脚下的青砖剧烈地颤抖。
无数灰尘簌簌落下。
城头上的荆州兵,许多人被这声巨吼吓得当场瘫软在地,手中的兵器“哐当”掉了一地。
他们惊恐地看着城外,那已经不是军队,而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
陈就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眼前阵阵发黑。
那股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恐惧,终于冲垮了他精神的最后一道堤坝。
他只觉一股无法抑制的热流,从下腹猛然窜起。
他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裆。
难以言喻的骚臭味,在城楼上迅速弥漫开来。
周围的亲兵和官员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了陈就腿间的湿迹。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愕与鄙夷。
太守大人……
竟当着全城军民的面,被活活吓尿了!
“将军……”
一个亲兵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声将军,成了压垮陈就的最后一根稻草。
羞愤、恐惧、绝望……种种情绪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目圆瞪,布满血丝。
精神彻底崩溃了。
“啊——!”
陈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开城!开城门!快开城门!”
他疯了一样推开身边的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楼。
“迎王师入城!快!!”
……
中军大帐前。
刘景身披王袍,按剑而立,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宛城。
郭嘉与荀攸分立左右。
他刚刚还在与郭嘉商议,是直接攻城,还是先礼后兵,派人劝降。
“主公,宛城守将陈就,不过一庸碌之辈,今大军压境,其胆已寒。”
荀攸拱手道。
“攸愿为使,入城说之,必能令其开城归降。”
刘景微微点头,正要应允。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吱呀——”
宛城那厚重的城门,竟然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了。
吊桥也随之轰然放下。
刘景和身边的将领们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阵仗?
不战而降?连个劝降的流程都不走了?
紧接着,更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群官吏,簇拥着一个衣衫不整、神情癫狂的人,连滚带爬地从城门里冲了出来。
为首那人,正是南阳太守陈就。
他冲出城门,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身后的官吏们也齐刷刷跪了一片。
陈就对着刘景大军的方向,把头磕得如同捣蒜一般。
“罪臣陈就,恭迎冀王殿下!”
“罪臣有眼无珠,不知天命,妄图抵抗王师,罪该万死!”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哭喊着,声音凄厉,哪还有半点太守的威仪。
刘景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错愕。
郭嘉手持羽扇,看着远处那群丑态百出的降官,不禁莞尔。
他对着刘景,轻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这便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这惊喜,亦在情理之中。”
刘景失笑。
他随即收敛神情,面色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去嘲笑那个已经崩溃的陈就,只是淡淡地开口下令。
“孟达何在?”
“末将在!”
孟达立刻出列。
“你带一队人马,去接收城防,收缴兵符印信,安抚降兵降将。”
“但有反抗者,立斩不赦!”
“末将遵命!”
孟达领命而去。
刘景的这种平静与淡然,落在那些跪地的降将眼中,反而比任何的呵斥与嘲讽都更具威力。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气度。
视千军万马如无物,视一郡归降为寻常。
敬畏之心,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当冀王的大军开始缓缓入城时,原本寂静的宛城街道,忽然沸腾了。
无数百姓从家中涌出,挤满了街道两旁。
他们脸上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王师来了!冀王来了!”
“我们有救了!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许多人手里捧着粗陋的食物和清水,高高举起,想要递给过路的冀州军将士。
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更是直接跪在了路边,对着刘景的王旗方向,老泪纵横地磕头。
“苍天有眼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均田地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南阳。
对于这些在刘表和袁术轮番盘剥下,早已一无所有的百姓而言,冀王刘景,就是带来希望的神明。
在万民的夹道欢呼声中,刘景催动战马,缓缓行进。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却眼神炙热的百姓,心中亦有波澜。
最终,他在南阳郡守府前停下。
这里,曾经是袁术刘表的衙门。
从今天起,它将姓刘,但却是他刘景的刘。
刘景翻身下马,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昂首步入了郡守府的正堂。
这标志着,自出兵以来,不到一月时间,这片曾为天下第一郡的富庶之地,已尽数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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