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本悖论的日记，在安娜的呐喊声中，爆发出了一股既不属于神，也不属于凡人的混沌光芒！
光芒瞬间席卷了，整个图书馆！
所有正在褪色的书页，都在这股光芒的照耀下，停止了消亡。
那个黑暗的高士奇，在光芒的冲击下，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充满了逻辑错误的尖叫，然后，轰然碎裂，化为亿万个代码碎片，消散在了空气中。
洞穴里，安娜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在她面前，躺在岩石上的高士奇，那紧锁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了。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既有属于凡人的迷茫，又有属于神只的深邃的清澈眼睛。
“……安娜？”他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
“我在。”安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把他带回来了。
---
与此同时，洞穴的深处。
托尼和马特，正面临着一场截然不同的危机。
他们穿过了那片由“唯我论之蛾”构成的光海。
那是一段极其诡异的旅程，马特的感官在这里完全失效。
他听不到任何东西，因为那些光蛾不与外界发生任何因果关联。
而托尼，则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不去分析，因为他任何试图理解，这些光蛾的念头，都会让他自己的“自我”意识，陷入被孤立的危险。
他们依靠着最原始的凡人直觉，艰难地抵达了，洞穴的尽头。
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巨大的主共鸣水晶。
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悬浮在半空中的……不断变换着形状的……几何体。
它时而是正方体，时而是球体，时而又变成一个无法被描述的扭曲克莱因瓶。
它，就是这个洞穴所有“错误”物理法则的源头。
“‘万物核心’……”托尼喘着粗气，认出了这个他自己亲手埋下的最疯狂彩蛋，
“一个理论上存在的，拥有无限维度的几何体。我当时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个宇宙的渲染引擎上限……”
“它就是‘总开关’？”马特问道。
“它没有开关。”托尼的脸色很难看，
“它是一个‘自变量’。它在永恒随机地，改变着自己。我们无法控制它。任何试图稳定它的行为，都会被它吸收，成为它下一个更复杂的‘变量’。”
“所以，我们白来了？”
“不。”托尼的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疯狂，“我们不能控制它。但我们可以……‘喂饱’它。”
他看向马特。
“马特，你一生都在追求‘秩序’。而我，一生都在创造‘混乱’。我们两个本身，就是这个宇宙里，除了高士奇之外，最强大的‘矛盾’。”
马特瞬间明白了。
“你要我们……把我们自己，喂给它？”
“没错！”托尼咧嘴一笑，那笑容，和他在面对灭霸时，一模一样，
“它以‘变量’为食。那我们就给它两个它永远也消化不了的最顶级‘变量’！当‘绝对的秩序’和‘绝对的混乱’，同时注入它的核心……它会怎么样？”
“它会……‘过载’。”马特的声音冷静，却又带着颤抖。
“bingo！”托尼打了个响指，
“它会因为无法同时处理两种对立的终极逻辑，而陷入暂时的‘逻辑饱和’状态。在那一瞬间，它会停止变化，并将其内部所有的‘变量’，包括那些光蛾的‘存在性噪音’，以原始粗暴的方式，全部广播出去！”
“而我们……”马特接道。
“我们，会成为那场广播的一部分。我们的意识，会被撕碎，随机地散落到，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托尼的笑容消失了，
“我们可能会死。也可能……会以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重生’。准备好了吗，律师？”
马特没有回答。
他只是向着托尼，伸出了手。
托尼一愣，随即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对方手中。
“为了一个不那么无聊的宇宙。”托尼轻声说。
“为了一个值得被守护的宇宙。”马特回应道。
然后，他们同时，将自己那属于凡人，却又承载着神只本质的意志，狠狠地按向了，那个正在不断变换的疯狂几何体！
轰——！！！
整个星球，在这一刻，都“听”到了一声来自宇宙底层的最宏大“呐喊”！
那不是声音。
那是一场席卷了整个现实的，由亿万个“我”所构成的精神海啸！
在那一瞬间，【合众】那统一的行星级意识网络，被这股充满了绝对“自我”的噪音，彻底冲垮了。
海洋中，那只被同化的鲨鱼，眼中那份冰冷的理性，瞬间破碎，只剩下野兽原始的凶猛与迷茫。
森林里，那片实现了资源共享的真菌网络，其连接瞬间断裂，每一株菌落，都重新变回了，只为自己生存而战的独立个体。
天空中，那四个完美的“神之倒影”，其身体，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
它们那连接着整个星球的计算网络，被海量的，充满了矛盾与个人主义的“垃圾数据”所淹没。
它们的处理器，过载了。
它们的完美，失效了。
它们从高高在上的猎手，暂时地变回了四个孤立的茫然“程序”。
洞穴中，高士奇缓缓地，在安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洞口。
阳光，正从外面，照射进来。
他知道，托尼和马特，成功了。
他们为他，也为这个世界，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可战争，远未结束。
但现在，天平第一次，向着他们这些脆弱的不完美“个体”，倾斜了。
洞穴的寂静，被高士奇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
他从安娜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着凡人的脆弱。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有划痕，有泥土，有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关节。
他能感觉到岩石的冰冷，能闻到空气中矿物与苔藓混合的潮湿气息。
“托尼……马特……”他的声音沙哑，这两个名字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
安娜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握住了高士奇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这个简单的凡人动作，比任何神只的共情，都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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