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尚未完全撕破夜幕的沉寂，土家屯却已从沉睡中苏醒。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陆续飘出袅袅炊烟，混杂着清晨的寒气与柴火特有的焦香。
李国诚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凝视着炕上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小媳妇。
她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绵长，像只餍足的猫儿。
他心底软成一片，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掖好被角，穿衣下炕。
厨房里，他熟练地生火烧水。
想起媳妇怕他累着，提前在橱柜里变出的那些花样繁多的速食品，心里又是暖又是无奈。
他的小仙女，总想着法儿地让他省力。
他捡了几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又拿了两个鸡蛋一起放在蒸屉上，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
接着，他拿出最大的那个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杯，挖了好几大勺奶粉。
原本他只打算冲一小杯专给媳妇喝，结果小娇气包嘟着嘴，杏眼圆睁：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现在不注意，以后要是你身体不好，走得比我早，我就去找别的男人照顾我！”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李国诚头皮发麻。
一想到他那香香软软的媳妇可能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他感觉自己死了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不成！
绝对不成！
从那以后，媳妇让吃啥他就吃啥，媳妇说得对，身体是本钱，得靠平时一点一滴的营养仔细养护。
蒸汽氤氲，包子的香味弥漫开来。
李国诚回到房间，坐到炕沿，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声音低沉温柔：
“媳妇，乖，我们起床了。吃完早餐，该去上工了。”
冯如意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鼻音浓重，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嗯~老公，困……”
这娇滴滴软绵绵的调子，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李国诚的心尖，
让他瞬间产生了把媳妇重新塞回被窝自己替她去干所有活的冲动。
但他理智尚存，今天上山事关重大，那些隐藏在山里的害人玩意儿必须尽快找出来。
“乖媳妇，待会儿老公背你上山，你在老公背上再睡会儿！”
他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开始熟练地给她套上暖和的棉袄。
冯如意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她伸出双臂，软软地要求：
“老公抱抱去洗漱。”
李国诚感觉自己的心彻底化成了绕指柔，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得更柔：
“好！老公抱抱！”
他稳稳当当地托着她，让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走到院子的洗脸架旁，拧了热毛巾，仔细地给她擦脸。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冯如意总算清醒了些。
伺候完洗漱，又把她抱回炕沿，蹲下身，替她穿好袜子和棉鞋。
两人坐在小桌前吃了简单的早餐。
冯如意小口喝着温热的奶，李国诚则三两口解决一个包子，又把媳妇剥好递过来的鸡蛋囫囵吞下。
吃完，冯如意意念一动，将从空间取出的那张标记着可疑点的图纸揣进兜里。
李国诚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出了门。
刚出院门，对门的陈家兄妹和另外五位新知青也几乎同时出来了。
双方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冯如意压低声音，言简意赅：
“今天上山，有目标地找。具体细节，等到了地方再仔细商量。”
所有人神色一凛，默默点头，眼神中透出心照不宣的凝重。
一行人来到晒谷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分配任务的社员。
初春的早晨依旧寒冷，人们跺着脚，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领农具的队伍排得不长，但空气中弥漫的闲聊声，热度最高的，毫无疑问还是昨天唐可青挑粪摔进沟里、差点一尸两命的大新闻。
“听说了吗？王老墩家那个知青媳妇，以后都不能生了！”
“啧啧，真是造孽啊！不过也是她自己心思不正，怪不得别人。”
“王家老娘们昨天在卫生院闹得可凶了，说是大队害的，想讹钱呢！”
“想得美！谁让她自己瞒着身子去干那种活？”
议论声嗡嗡地传入耳中，冯如意面色平静。
李国诚则更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牵着的这只小手上，生怕地上有点冰碴子滑倒她。
而在老知青的队伍里，孙书昱的目光，却像黏在了冯如意和李国诚紧紧交握的手上。
他看着李国诚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再看看李国诚身上那件笔挺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的军大衣，
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
他在心里鄙夷着，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李国诚，站在明艳动人家境优渥的冯如意身边，竟没有半分违和感，反而有种奇异的般配。
这认知像根毒刺，扎得他心口生疼。
凭什么？
凭什么他李国诚就能靠着女人过得如此滋润？
穿好的，吃好的，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孙书昱觉得，李国诚就是个彻头彻尾吃软饭的！
靠着冯如意娘家的势力和她本身的本事，才混得人模狗样。
李国诚可没空理会角落里那道嫉妒到快要扭曲的视线。
他跟大队长刘顺根打了个招呼，说明了今天继续上山勘察土质，规划果树种植区域的任务。
刘顺根自然无有不允，还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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