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指挥部所在的原市政府大楼，虽然战事暂歇，但进进出出的人员依旧神色匆匆，刘川正与聂政委、刘亚等人商讨着休整期间部队编练和南下先遣侦察的安排，机要参谋敲门进来。
参谋的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司令员，政委，外面来了三个人，说是德国的工程师，想见咱们的最高指挥员。他们带着几个大箱子，说是礼物。”
聂政委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诧异：“德国工程师？这个时候？上海才刚打下来几天？”
刘川眉头微蹙，迅速在脑中过滤着各种可能性：“身份核实了吗？什么背景？”
“初步问过了，带头的叫汉斯·穆勒，自称是武器工程师，另外两个是他的助手。他们说之前是在国民党资源委员会下属的某个研究机构工作，但一直不受重视。上海解放了，他们想为我们工作。”参谋回答道，“哨兵检查了他们的箱子，里面全是图纸和技术资料，看着不像假的。”
刘川与聂政委交换了一个眼神。刘亚插话道：“资源委员会那边，确实网罗了一些国内外的人才，如果真是有本事的工程师，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找上门，倒是件好事。”
“请他们到小会议室。”刘川做出了决定，“注意警戒，但要以礼相待。”他转向聂政委，“老聂，咱们一起去见见这几位‘洋财神’。”
在小会议室里，刘川和聂政委见到了三位德国人。为首的汉斯·穆勒大约五十岁年纪，眼神带着日耳曼人特有的严谨。他身旁两位年轻人则是典型的助手模样。
穆勒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开口，同时微微鞠躬：“司令员先生，政委先生，冒昧打扰。我是汉斯·穆勒，这两位是我的同事。请允许我直言，我们带来了我们认为对贵军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他示意助手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里面露出厚厚几大摞泛着淡黄色的图纸：“这是我们三人，以及之前一些同事，利用在资源委员会工作的机会，秘密绘制和收集的部分武器装备生产技术图纸。”穆勒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主要包括德制III号突击炮的改进型底盘设计、pak 40型75毫米反坦克炮的全套生产工艺，以及部分苏制ZIS-3型76毫米师属野炮的仿制和改进资料。”
刘亚上前一步，拿起几张图纸仔细查看。他虽然不完全懂技术细节，但图纸的规范性和复杂性让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分量：“这些东西……你们是怎么带出来的？”他沉声问。
穆勒脸上露出嘲笑的味道：“国民党官员只关心黄金和美钞，对这些不能立刻变成钱的‘废纸’并不在意，机构撤离时一片混乱，我们保存了这些。我们知道，只有真正致力于建设强大国防的力量，才会需要它们。”
聂政委语气平和但带着审视：“穆勒先生，你们为什么选择我们？又希望得到什么？”
穆勒挺直了腰板：“政委先生，我们在中国生活了多年，目睹了腐败和混乱。我们相信，你们是能够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力量。至于我们希望得到的……”他顿了顿：“我们希望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让我们继续从事专业研究。同时，我们希望得到应有的、能够保障我们及家人体面生活的报酬。我们不是乞丐，我们用知识和技能交换。”
刘川目光扫过那些标注着德文、英文和中文的图纸，又落在穆勒脸上，过了一会儿，他开口：“穆勒先生，你们带来的东西，如果真如你所说，其价值无可估量。但我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这些图纸的真实性和完整性。第二，你们三位的能力和背景，我们需要时间调查。”
穆勒坦然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接受任何审查，图纸的真伪，可以请贵方的技术专家鉴定。”
刘川点点头，对刘亚说：“参谋长，立刻安排，请陈致远教授和李师傅，还有兵工厂的几个老技师，马上过来一趟，连夜鉴定这些图纸。要绝对保密，”
“是，”刘亚立刻转身去安排。
刘川又对穆勒说：“穆勒先生，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要委屈你们三位在招待所暂住，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和生活。一旦确认无误，我们会给予你们应有的待遇和职位。”
“非常感谢，”穆勒明显松了一口气。
安排人送走三位德国工程师后，聂政委对刘川说：“司令员，这事可不小，如果图纸是真的，对我们军工发展的推动作用太大了，但我们能信任他们吗？而且给予高薪聘请外国专家，这需要中央批准。”
刘川看着外面：“我知道，正因为事关重大，才更要谨慎。图纸的真伪，陈教授他们能判断。至于这三个人的背景和动机，让中央社会部帮忙查一下，如果确实只是想要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我们现在太缺懂现代工业和技术的人才了，”
他目光坚定：“我们现在有了鞍山的钢，抚顺的煤，沈阳、上海的工业基础，再加上这些图纸和技术专家，我们的兵工厂就能真正走上自主生产的快车道，这对我们即将进行的南下作战，乃至未来的国防建设，意义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一天后，陈致远教授和李师傅等人带着满脸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到了指挥部。
陈教授激动的说到：“司令员，政委，宝贝，都是真正的宝贝啊，那III号突击炮的底盘设计非常成熟，比我们缴获的日军坦克底盘先进一代，那pak 40反坦克炮，性能远超鬼子的九四式，还有那些工艺文件，太详细了，如果能吃透这些技术，我们的装甲和炮兵力量能上一个大大的台阶，”
李师傅也补充道：“有些加工工艺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图纸上标得清清楚楚，这东西，比给我们一个军的装备还管用，”
刘川和聂政委听完汇报，心中大定。
刘川对刘亚说：“立刻起草电报，将此事详细上报中央，包括图纸初步鉴定情况、德国工程师的情况以及我们的初步处理意见。建议中央：一、批准我们以优厚待遇正式聘请汉斯·穆勒等三人为第四野战军军工技术顾问，参与相关武器研发和生产指导工作；二、建议中央统筹考虑，是否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和聘用有真才实学的外国专家，特别是理工科人才；三、请求中央协调部分相关领域的国内专家，支援我们四野的军工建设。”
“是，”刘亚迅速记录。
聂政委感慨道：“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我们刚在讨论南下作战的重装备机动和火力问题，这就来了解决问题的钥匙之一。看来，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啊，”
刘川却没有丝毫放松：“技术是重要，但关键还在人。告诉陈教授和李师傅，组织可靠的技术骨干，成立专门小组，消化吸收这些图纸。同时，要做好那三位德国工程师的工作，既要用其才，也要注意保密和引导。他们现在可能只是为了饭碗，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真正理解并支持我们的事业。”
他走到巨大的中南地图前，目光深邃：“第二野战军、第三野战军的兄弟部队已经渡过长江，向西南、华中挺进。我们四野休整后，目标将是浙闽。白崇禧在湖南摆开了阵势，南方的山地水网，对我们的重装备确实是考验。但现在……”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箱图纸，语气中充满了信心，“我们有了更足的底气，告诉部队，休整期间，训练不能松懈，我们要带着更锋利的牙齿，去啃南方的硬骨头，”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这三名德国工程师和他们带来的图纸，为四野这支强大的钢铁洪流注入了新的、更具前瞻性的技术动力。南下之路依然充满挑战，但脚下的根基，似乎又坚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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