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血刺入裂缝的瞬间,地面像被戳破的皮囊猛地一颤。那股拽着影子往地底拖的力道骤然松了半息,苏逸瘫坐在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
慕倾月没收回手,指尖仍抵着裂缝边缘,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两滴,在地面上连成歪斜的线。
“三短一长。”她低声说,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数拍子。
地纹果然应了她的节奏——蓝光闪三下,停顿,再闪一下,接着是整整0.7息的死寂。就像有人在底下打暗号,不急不缓,规律得让人发毛。
“苏逸。”她头也不回,“拿刀。”
苏逸哆嗦着伸手去够弯刃。刀柄沾了血,滑了一下,他咬牙攥紧,指节泛白。
“敲。”她命令,“每四次闪烁后,敲一下刀柄,别快也别慢。”
苏逸照做。第一下磕得重了,刀身嗡鸣,地纹蓝光猛地一缩。黑雾从裂缝里翻出一角,又迅速退回去。
“轻点。”她眼皮都没抬,“你不是在剁饺子馅。”
第二下,稳了些。第三下,刚好卡进地纹停顿的空档。
她嘴角微动:“对了。再试三次。”
等到第七次敲击落下,她终于把弯刃从地上拔出来,刀尖朝下,轻轻点在另一处节点上。金血顺着刀脊流下,渗进地纹交汇处,像一滴墨落入水渠,迅速被吸走。
“系统。”她默念,“马甲。”
【消耗50积分,激活‘阵法师·幽瞳’。倒计时:1分47秒。】
视野骤变。
蓝纹不再是光,而是流动的符文链,带着编码般的节奏,一圈圈向内旋转。她看见能量的流向像血管一样分叉,节点负载数值在眼前浮动,甚至能“看”到地底深处两团纠缠的意识团块——一团漆黑如墨,一团灰白如雾,彼此拉扯,互不相让。
“一个要我开门,一个不让开。”她冷笑,“你们家门锁坏了吗?非得拿我当钥匙试?”
她闭眼,再睁,用残存的“幽瞳”视角锁定三人位置。地纹正以他们为中心呈螺旋收缩,每完成一次“三短一长”的循环,就向内逼近半寸。
“不是随机捕食。”她睁开眼,“是潮汐。”
苏逸听得一头雾水:“潮……潮汐?”
“就跟退涨潮一样。”她抬手,割破掌心,金血滴在三人脚底,“每四次攻击后,有0.7息的‘呼吸间隙’。那会儿地纹最弱,黑雾也最松散。我们得趁着那半秒,往前冲。”
“可……我能走十步吗?”
“不能也得能。”她把弯刃塞进他手里,“我领路,你跟紧节奏。每听到我敲地三次,第四次停顿时立刻迈步,十步,不准多也不准少。多一步,你就是活靶;少一步,后面塌了你得垫背。”
苏逸咽了口唾沫,点头。
她弯腰,用刀尖蘸血,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巳”字,又像条盘起来的蛇。画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画出这个。
“算了。”她甩了甩手,“走。”
她率先迈出一步,弯刃轻敲地面,第一下。
蓝光闪。
第二下。
蓝光再闪。
第三下。
蓝光三闪,接着是死寂。
“走!”她低喝。
两人几乎是扑出去的。苏逸背着散修,踉跄着冲出十步,刚落地,身后“轰”地一声,地面裂开,黑雾喷涌,差点卷住脚后跟。
“差一点……”苏逸喘得像破风箱。
“差一点就是死。”她回头,眼神冷得能结冰,“再来。”
第二次循环,她敲得更稳。三击落地,停顿瞬间,三人再次前冲。这次苏逸稳了些,十步踩得精准,落地时岩层刚好塌陷,烟尘腾起,却没伤到人。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都卡在那0.7息的间隙里,像在刀尖上跳舞。
直到他们冲过一段布满地纹交汇点的区域,慕倾月忽然脚步一顿。
她看见了。
在第四次停顿时,蓝光不仅没熄,反而逆向流动了一瞬,形成一个极短暂的“空白盲区”——那地方的符文链断了半秒,像是系统切换权限时的卡顿。
“有意思。”她低声,“你们打架还不忘切屏?”
她没多说,只把弯刃插进那片区域的节点,金血注入,留下一道微弱的光痕。万一回头要用,至少知道哪儿能钻空子。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高起的岩脊,地纹稀疏,黑雾难以凝聚。她一脚踏上岩石,回头确认苏逸也跟了上来,才松了半口气。
“放人。”她指了指岩脊中央,“就那儿。”
苏逸把散修放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地,脸色灰败。
慕倾月没歇。她割掌,用金血在岩壁上画了个简易阵纹——隐灵阵。结构粗糙,是她在模拟空间里练了上百遍的应急版,专用来遮蔽气息。
阵成,她指尖一颤。
心口钥匙还在发烫,裂痕里的金丝没完全收回,反而随着地纹节奏微微跳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系统。”她问,“马甲还能用吗?”
【“幽瞳”身份进入冷却,24小时后可再次激活。】
“行,你歇着吧。”她冷笑,“反正我也快成你们外包界的劳模了。”
她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枚丹药——回春丹,系统奖励的高阶灵药,能快速恢复灵力紊乱。她掰开苏逸的嘴,把药塞进去。
“吞了。”
苏逸呛了一下,咳嗽着咽下去。片刻后,脸色稍微缓和,呼吸也平稳了些。
她转身,检查昏迷的散修。脉搏尚存,但灵台混沌,怕是被黑雾侵蚀过深,一时半会醒不来。
正要收手,苏逸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后有人在哭。”
慕倾月动作一顿。
她回头,苏逸已经闭着眼,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里挣扎。
“你说什么?”
“……哭声……很小……像是小孩……”他喃喃,“……别开门……她在等你……”
她盯着他,眼神渐冷。
等我?等谁?
她没再问,只把弯刃重新插回腰带,指尖残留的金血滴在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岩脊外,地纹依旧闪烁,三短一长,规律得像心跳。
她盘膝坐下,闭眼调息,手指却始终按在刀柄上。
半小时后,苏逸睁开眼,声音虚弱:“倾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她没睁眼,只淡淡道:
“等下一轮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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