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如同特赦令!除了被点名的三人,其余所有人,包括差点跑断气的休塔尔克,都如蒙大赦,长长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快速离开这片“刑场”,投向教室(或医务室)的怀抱。连德尔塔都罕见地没有纠缠战斗,只是忌惮地看了一眼范马勇次郎,拉着艾普西隆离开了。
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范马勇次郎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以及瘫坐在地哭泣的芸芸、趴着装死的希德、以及一脸茫然(还有点不耐烦)的芙莉莲。
“起来。”范马勇次郎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继续跑。”
“呜哇——!”芸芸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希德“虚弱”地抬起头,继续他的表演:“老……老师……我真的……”
芙莉莲则皱起了眉头,精灵尖耳朵不悦地抖了抖。她收起魔法书,慢吞吞地走到范马勇次郎面前,仰起头看着他。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了眼睛。
“老师。”芙莉莲的声音带着精灵特有的空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理直气壮的懒散,“我认为这种纯粹依靠肉体消耗、毫无魔力运用技巧、效率低下且对延长寿命毫无帮助的原始运动,不符合精灵追求知识与永恒的生命美学。与其在这里浪费宝贵的生命跑圈,不如让我去图书馆研究一下如何优化您的肌肉能量循环效率,或者开发一种能瞬间增强耐力的长效魔法药剂,这样对提升整体‘器量’更有……”
她试图用自己那套“节能高效”的理论说服这位看起来就不讲道理的体育老师。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
“聒噪。”范马勇次郎的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下一瞬!
芙莉莲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抽在自己的屁股上!
不是魔法冲击,不是斗气爆发,就是最纯粹的、势大力沉的物理踢击!
“嗷呜!”芙莉莲发出一声短促的、不像精灵的痛呼,整个人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瞬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叽”一声,脸朝下摔在了几十米外的跑道上!尘土飞扬!
“再加十圈。”范马勇次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毫无波澜。
芸芸吓得哭声都噎住了,惊恐地看着远处趴着不动、屁股上明显有个大脚印的芙莉莲。希德也“惊愕”地停止了咳嗽,内心:[好……好可怕的踢击!纯粹的肉体力量!连魔力护盾都来不及反应!这个老师……是怪物吗?!]
“芙莉莲大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响起!
菲伦并没有真正离开!她和休塔尔克只是躲在了操场边缘的巨大器械后面。看到芙莉莲被一脚踹飞,菲伦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叫着冲了出来,休塔尔克虽然吓得腿软,但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冲到芙莉莲身边。菲伦焦急地想把师父翻过来:“芙莉莲大人!您没事吧?!芙莉莲大人!”
芙莉莲被菲伦费力地翻了过来。她精致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额头红了一块,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
她眼睛紧闭,呼吸均匀,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她……睡着了?!
在挨了范马勇次郎那足以踢碎岩石的一脚,飞了几十米摔了个狗啃泥之后……她居然……睡着了?!
菲伦:“……”
休塔尔克:“……”
连远处装死的希德都差点破功,内心疯狂吐槽:[这精灵……是史莱姆做的吗?!抗打击能力点满了?!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在装睡逃避?!]
范马勇次郎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第一次极其细微地挑动了一下。那双黑洞般的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无语?
菲伦看着师父那安详(?)的睡颜,又看了看远处如同魔神般矗立的范马勇次郎,一股巨大的勇气(或者说破罐子破摔)涌了上来!她猛地站起身,小小的身体挡在芙莉莲身前,对着范马勇次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范马老师!芙莉莲大人她……她是精灵!体质和我们不一样!她……她真的不适合这种剧烈运动!请您……请您放过她吧!剩下的圈数……我……我来替她跑!”
休塔尔克看着菲伦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睡得香甜的芙莉莲,一股热血(或者说恐惧催生的冲动)也涌了上来。他哆哆嗦嗦地站到菲伦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还有我!我……我也替她跑!老师!求您了!”虽然他自己也快累瘫了。
范马勇次郎的目光扫过菲伦那倔强却带着恐惧的小脸,扫过休塔尔克那颤抖的双腿,最后落在芙莉莲那安详(?)的睡颜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那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背着她。”
他的手指指向菲伦,然后指向地上的芙莉莲。
“你,”手指又指向休塔尔克,“监督那个哭的(芸芸)。”
“继续跑。”
“跑到下课。”
“停下,死。”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砸在菲伦和休塔尔克的心上!
菲伦看着地上睡得正香的师父,又看了看范马勇次郎那毫无商量余地的眼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她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坚毅。
“是……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咬牙弯下腰,试图将芙莉莲背起来。芙莉莲虽然看起来娇小,但毕竟是精灵,体重并不轻。菲伦小脸憋得通红,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菲伦小姐!我来帮你!”休塔尔克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帮菲伦把芙莉莲扶到她背上。芙莉莲在颠簸中似乎感觉不舒服,咕哝了一声,在菲伦背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脑袋枕在菲伦的肩膀上,继续呼呼大睡,甚至还咂了咂嘴。
菲伦:“……”
休塔尔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诞感。
“芸芸!起来!跑!”休塔尔克对着瘫坐在地哭泣的芸芸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严厉(模仿范马勇次郎?)。芸芸被吓得一哆嗦,抽泣着,艰难地爬起来。
菲伦背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芙莉莲,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顺着下巴滴落。休塔尔克在旁边一边跑,一边还要连哄带吓地催促哭哭啼啼的芸芸。希德看着这地狱绘图般的场景,内心庆幸:[还好我演技过关!不用背人!] 他继续趴着装死,但耳朵竖得老高,观察着范马勇次郎的反应和菲伦她们的惨状。
范马勇次郎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像,矗立在操场中央。夕阳的金辉洒在他古铜色的身躯上,投下长长的、如同魔神般的阴影。他看着操场上那三个渺小的身影:一个背着睡着的精灵、步履蹒跚的少女;一个连哄带吓、自己也累得够呛的年轻战士;一个哭哭啼啼、跑得跌跌撞撞的魔法师。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兴味?
这枯燥的学园生活,似乎……比想象中要有趣那么一点点?
当象征着下课的、如同救赎般的空间震鸣终于响起时——
菲伦和休塔尔克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接瘫倒在跑道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芸芸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吓的加累的)。
菲伦背上的芙莉莲,终于被巨大的动静彻底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身下累瘫的菲伦,又看了看远处依旧矗立的范马勇次郎,以及天边的夕阳。
“嗯……下课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从菲伦背上滑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睡了一个无比香甜的午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运”完圈的。“菲伦,你流了好多汗……要好好休息哦。”她甚至还关心了一句累成狗的弟子。
菲伦:“……”(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范马勇次郎的目光最后扫过瘫倒的众人,在那依旧趴着装死、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的希德身上停留了一瞬。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如同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虫子。
“明天,继续。”
留下这四个如同死亡宣告般的字,范马勇次郎那魁梧的身影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幸存者们脆弱的心脏上。
菲伦看着范马勇次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瘫倒的休塔尔克和晕过去的芸芸,再看了看一脸轻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芙莉莲,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疲惫涌上心头。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芙莉莲的方向,带着哭腔哀嚎:
“芙莉莲大人——!!!您下次……能不能自己跑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充满了新任班长的血泪控诉。
而回应她的,只有芙莉莲又一个小小的哈欠,以及一句梦呓般的低语:
“嗯……跑圈……好麻烦……不如……研究一下……让操场自己动起来的……魔法……”
范马勇次郎那如同死亡宣告般的“明天继续”四个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所有幸存者(包括装死的希德)的心头。夕阳的余晖将操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也照亮了操场上三滩“烂泥”——真正累瘫的菲伦和休塔尔克,以及吓晕过去的芸芸。
芙莉莲倒是神清气爽。她轻盈地从菲伦背上跳下,甚至还体贴地帮累到脱力的弟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清洁魔法)。“菲伦,辛苦啦。”她语气真诚,仿佛刚才被背着跑完十几圈的人不是她。“回去要好好泡个热水澡,再吃点甜的补充魔力哦。”她甚至还给出了专业建议,完全无视了菲伦那生无可恋的眼神和休塔尔克如同死鱼般的喘息。
菲伦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休塔尔克则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架,只想永远躺在这里。
“喂!你们几个!还活着吗?”一个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众人(除了芙莉莲)艰难地抬头望去,只见露普斯蕾琪娜、克里斯和由莉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露普脸上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克里斯则是一脸同情,由莉则保持着女仆长的冷静。
“真是狼狈呢~”露普蹲在菲伦旁边,戳了戳她汗湿的脸颊,“班长大人,背着跑的感觉如何呀?”
菲伦:“……”(眼神死)
“好了露普,别闹了。”由莉制止了她,看向菲伦和休塔尔克,“能站起来吗?白老和赛丽艾大师让我们来看看情况。该回教室了。”
听到“回教室”三个字,菲伦和休塔尔克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离开这个魔鬼操场!远离那个魔鬼老师!这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在克里斯和由莉的搀扶下,菲伦和休塔尔克如同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芸芸也被露普用一个小小的清醒魔法弄醒,虽然还在抽泣,但总算能自己走了。至于芙莉莲?她早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不知名的精灵小调,走在前面了。
希德·卡盖诺也适时地“悠悠转醒”,扶着额头,一脸“虚弱”地加入了队伍,内心:[警报解除!完美退场!] 他依旧维持着路人甲的伪装,但内心对范马勇次郎的评估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极度危险,肉体巅峰,不可力敌,需智取(观察)”。
一行人如同刚从地狱归来的残兵败将,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那风格诡异、伤痕累累(范马勇次郎破坏的)的回廊,向着c班教室的方向缓慢移动。
回廊里异常安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芸芸压抑的抽泣声、休塔尔克时不时因为肌肉酸痛发出的呻吟声,以及芙莉莲那轻快的、仿佛在郊游的脚步声。
夕阳的光线透过巨大的水晶窗和藤蔓缝隙,在冰冷合金与古老石壁构成的通道里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影。空气里还残留着范马勇次郎那灼热、带着铁锈汗味的气息,以及运动后的汗酸味。
就在这疲惫、压抑、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气氛中——
一缕极其细微、却异常霸道的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毫无预兆地钻入了所有人的鼻腔!
那香气……难以形容!
初闻时,是极致的鲜美!仿佛汇聚了山珍海味、顶级肉排、浓郁骨汤、以及无数珍稀香料熬煮百年才能凝聚的精华!仅仅是吸入一丝,就让人口舌生津,疲惫感似乎都消散了几分,肠胃不受控制地发出雷鸣般的“咕噜”声!
休塔尔克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瞪大:“什……什么味道?!好香!”
芸芸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小鼻子也使劲嗅了嗅,眼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好……好香……好像……高级餐厅……”
连装虚弱的希德都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香气……蕴含的生命能量?!不简单!”
“好,好像是从A班那边传过来的。”不知谁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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