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偏院的风卷着槐花瓣落在石桌上，韩曦钰指尖捏着那根缠成乱麻的彩线，听着张妈转述林肃口中“皇上赐婚苏烟与柳如薇为侧妃”的消息，眼底的清明一闪而过。
她将彩线随手丢在布偶旁，声音依旧带着“懵懂”，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侧妃……好多人……王府要装不下了……”
张妈会意，压低声音道：“小姐，这两位侧妃家世显赫，入府后定会分走王爷的精力，陈氏母女想让二小姐取而代之，难度加倍了。”
“不是难度加倍，是我们离开的时机，要提前了。”
韩曦钰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院墙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上，“王爷本就因报恩纳我，如今有了皇上赐婚的侧妃，对我的‘责任’便有了交代。等我揭穿陈氏母女的罪行，拿着和离书离开时，他既不会因违背对顾神医的承诺而愧疚，也不会因后院无人打理而顾虑——这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布偶上的虎纹，心中的离开之意愈发坚定。
之前还需等拿到所有证据、确保陈氏母女无法翻身，可如今侧妃即将入府，靖王府的后院只会愈发复杂，她没必要卷入这趟浑水，更不想在离开前，再与新的势力纠缠。
“老奴这就去催老周头，明日一早就把王稳婆接进王府！”
张妈立刻说道，她清楚韩曦钰的意思——必须在侧妃入府前，完成所有计划，潇洒离开。
而此刻的尚书府正厅，陈氏正拉着韩曦瑶，跪在韩魏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韩魏刚从衙门回来，一身官袍还未换下，见母女俩这般模样，皱着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
陈氏抬起头，眼眶红肿，声音哽咽，“您可知道，皇上今日下旨，要给靖王赐两位侧妃！一位是吏部尚书的嫡女苏烟，一位是镇国将军的女儿柳如薇，下月便要入府！”
韩魏瞳孔微缩，显然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赐婚：“竟有此事？”
“可不是嘛！”
陈氏哭得更凶，拉过一旁的韩曦瑶，“老爷您想，苏烟与柳如薇皆是名门贵女，家世显赫，她们入府后，怎会甘心屈居侧妃之位？曦钰本就痴傻，连自己都护不住，日后定会被她们欺负，说不定连王妃之位，都要被她们抢走啊！”
韩曦瑶也配合着落下眼泪，声音带着委屈与担忧：“父亲，女儿昨日去王府看姐姐，见她抱着布偶缩在角落，连饭都不敢多吃。若是侧妃入府，姐姐性子怯懦，定会被她们排挤，到时候姐姐在靖王府，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韩魏看着韩曦瑶泛红的眼眶，又想起韩曦钰那副痴傻怯懦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渐渐翻涌。
他虽对这个长女疏于关心，却也知道她自小没了母亲，如今又痴傻，在靖王府本就过得艰难。
若是再添两位家世显赫、心思难测的侧妃，她的处境只会愈发凶险。
“你们先起来。”
韩魏沉声道，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此事关乎皇室赐婚，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老爷，怎么能不管啊！”
陈氏见他态度松动，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
“曦钰是您的嫡女，是顾神医的外孙女！若是她在靖王府受了委屈，丢的不仅是她的脸，更是咱们尚书府和顾神医的脸！再说，若是她的王妃之位被抢，日后咱们尚书府，在京城勋贵圈里，也抬不起头啊！”
她这番话，恰好戳中了韩魏的心思。
他虽是户部尚书，却也需靠着姻亲关系稳固地位。
韩曦钰的王妃之位，不仅是对顾神医的交代，也是尚书府与靖王府之间的纽带。
若是这纽带断了，对尚书府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想如何？”韩魏看向陈氏，语气带着几分询问。
陈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连忙说道：“老爷，眼下唯有一个办法——尽快找到顾神医留下的医书匣子！那匣子里的医书，不仅能治好曦钰的痴傻，还能让她凭借医术，在靖王府站稳脚跟，就算侧妃入府，也不敢轻易欺负她！
若是曦钰能恢复神智，再凭着顾神医的医名和王妃之位，定能得到靖王的看重，到时候别说侧妃，就算是皇后，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若是能拿到医书，瑶儿也能跟着学些医术，日后在贵女圈里，也多一项傍身的本事。说不定还能借着医术，与苏烟、柳如薇交好，帮着曦钰稳固地位。”
这番话既打着“为韩曦钰着想”的旗号，又兼顾了韩家的颜面和韩曦瑶的前程，让韩魏无法拒绝。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曦钰的处境确实艰难，找到医书匣子，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严肃：“你切记，不可再用之前的手段。若是让本府知晓你再敢勾结外人、逼迫下人，或是对曦钰动歪心思，休怪本府无情！”
陈氏心中一喜，连忙屈膝行礼：“老爷放心！妾身这次定是以曦钰的安危为重，绝不敢再做任何糊涂事！瑶儿，快谢过父亲！”
韩曦瑶立刻跟着跪下，声音带着感激：“谢父亲！女儿定会和母亲一起，尽快找到医书，帮姐姐稳固王妃之位！”
韩魏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此事需得隐秘行事，莫要声张，免得被靖王府或是其他势力察觉。”
陈氏母女躬身退下，走出正厅时，两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韩魏的担忧，成了她们最好的借口；而“为韩曦钰稳固地位”的说辞，也让她们寻找紫檀木匣子的行为，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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