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倦做棋子和傀儡。”夏芷澜颓然跌坐，声音低得像自语，“若生我梦里那个世界，或许能真正为百姓发声……而非看着万人因权力游戏丧命。”
曾夫子的呼吸骤然急促，她凝视五皇子眼底的绝望，忽觉那皇子不再是冰冷的权谋符号——他分明是个困在时空夹缝中的灵魂。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腕脉。夏芷澜一愣，已被她轻轻拽入怀中。
“殿下，”曾夫子耳语般低叹，儒袍的清香裹住他，“您的心，早已不属于这时代。”
夏芷澜僵了片刻，竟放任自己沉入这禁忌的拥抱。曾夫子的体温如春溪，融化了她数月来的铁甲。她闭上眼，恍惚间听见二十一世纪的键盘敲击声，又闻见秘书监的墨香——两个世界在此刻撕裂又重叠，而她终于卸下重负，贪婪吮吸这片刻的安全。
“若您描述的国度存在，”曾夫子松开她，眸中燃起异芒，“我愿赴汤蹈火，助您一试。”
夏芷澜一震。她原以为曾夫子会劝她顺应天命，却见她眼底竟有火种。这火，是蛰伏千年的不甘，还是她亦曾梦见过同样的乌托邦？她不敢深究，只将到嘴边的话咽下……穿越的秘密，仍是悬在两人头顶的刃。
暮色渐沉，秘书监的窗棂外，宫墙的阴影正蚕食最后的光。夏芷澜起身时，袖口沾了曾夫子鬓边的茉莉香。她知这暧昧如蜃景，却贪恋这片刻的温热。离开时，她回头望她伏案的身影——那冷静的脊梁下，是否藏着一颗与她同样叛离时代的灵魂？
次日早晨，夏芷澜睡得昏昏沉沉的准备起床，叫了一声碧游橙卿无人应答，才发现两人随陆季去了洛阳，还没回来。于是苦笑一声，自己找来常服——搞了好久才穿上，她突觉奇怪：自己怎会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
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听到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五殿下！五殿下！我们回来啦！”
只见陆季、碧游、橙卿三人风尘仆仆踏门而入，远远见到她就一起大呼。待到几人走近，见陆季扯下束发玉冠，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辛苦啦！”夏芷澜有开心又有点心疼道：“走，进屋里说。”
陆季拍着胸口喘气：“殿下！您可不知我这一个多月过得有多惊险——那群洛阳官员简直比我老家养的山羊还难对付！”
夏芷澜给他斟上一盏茶，问道：“哦？不是说好你只露三次面？怎么，那些老狐狸们看出端倪了？”
陆季从包袱里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官服，抖开时带出片银杏叶，飘飘荡荡落在案几上。他得意地晃着脑袋：“第三次露面时我特意让碧游给我化了个病容妆！您猜怎么着？司州刺史隔着垂帘看不清我，但还非说我“龙章凤姿，病中犹见天威”，硬是塞了我半斤长白山老参！”
夏芷澜忍俊不禁：“所以你就把参汤喝得一滴不剩，回来却瘦了两圈？”
碧游在屏风后端着茶盏袅袅走出，听罢轻笑起来，“殿下可别听他胡扯！这呆子在洛阳天天从灼华园到学堂两点一线，有天暴雨把《论语》都淋成了纸浆，他竟舍不得扔，等第二天放晴拿出来晒干……”
陆季突然躬身作揖，吓得碧游茶盏差点翻倒：“殿下！我今日不是来邀功的！”
他声音发颤却坚定：”殿下，我与碧游自打回京城后，日日接触，特别是在洛阳这段时间，朝夕相处，我……我们是真心相爱！ 知道碧游是您贴身侍女，我一直盼着您回来，期望您能给我们做主！”
碧游突然抬头，眼中泛着泪光：“殿下，我对陆公子也是真心实意，求殿下成全！”
夏芷澜将长剑一扔，稳稳当当挂在了墙上，转身绕着他们转了两圈：“好你个陆季！原来你假公济私，奉旨泡妞啊！”
陆季和碧游吓得急忙单膝跪地：“殿下！您交待给我的任务，我一点都没落下，洛阳荀姑娘和文太守可以作证！我对碧游也没有任何越轨之举，请殿下明察！”
夏芷澜突然蹲下，与两人平视，“本殿下像那种棒打鸳鸯的恶皇子？”
陆季和碧游面面相觑，夏芷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撞翻书案，“起来起来！本殿下早给你们备好了聘礼！陆季你父母在洛阳，稍后我就派人去接；碧游的卖身契明日就去官府消了！”
陆季听罢，开心地蹦起来，激动得把碧游抱起来转了个圈。碧游惊呼着捶打他肩膀，夏芷澜忙不迭后退两步，假装研究屏风上的山水画。“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的婚礼得在王府办，我要当证婚人！”
陆季把碧游放下，两人郑重行大礼：“谢殿下成全！殿下大恩，我们永世不忘！”
夏芷澜将碧游的手放在陆季的手上，郑重道：“记住，成亲是你们的正当权利，是你们自己争取得来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恩赐。做官如此，做人也是如此。”
陆季感动道：“谢殿下教诲，我必牢记在心！”说罢两人就兴高采烈地出去了。而候在一旁的橙卿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把夏芷澜心疼的，“哟，忘了这还有个电灯泡！”她赶紧拥抱住小丫头，又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哭什么呀？”
橙卿抽泣道：“我替碧游姐姐高兴，她终于收获了自由和爱情……”
“你有喜欢的人吗？也带来给我瞧瞧！”夏芷澜玩笑道。
“不……没有，“橙卿红着脸道：”我要和殿下待在一起……我要侍奉您一辈子！”
夏芷澜疼惜地看着小丫头，道：“明日我会叫人把你的卖身契也消了，你不是我的仆人，明白吗？”
“殿下……是不要我了吗？”橙卿鼻子一酸，又委屈巴巴地问道。
“不是，”夏芷澜被她的单纯给逗乐了，“你是我的朋友啊，你想留在我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谢殿下！”橙卿瞬间变脸，开心得跳了起来，“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窗外北风呼啸而过，吹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夏芷澜的内心豁然开朗起来，她下定决心：“纵使世间百般无奈，但人间还有真情在，为了守护这份真情，我要尽我所能，决不能消沉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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