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与九黎边界的争地坡,本是两族共用的灵田所在,也是辰当年为化解两族纷争特意划定的 “共生之地”。坡上的田垄呈 “人” 字形排布,像一道无形的纽带将两族连在一起:左边是华夏族开垦的 “节气田”—— 田埂每隔三尺便插着辰亲手教制的桐木牌,牌上用炭笔工整刻着 “芒种插秧”“夏至灌溉”“秋分收割” 等节气口诀,木牌旁还间种着善缘台移栽来的善念草,草叶常年泛着淡绿光,风一吹便散出清甜气息,曾让这片灵田连续三年丰收,谷穗饱满得能压弯秸秆;右边是巫族打理的 “气血田”—— 巫族弟子每晨都会以指尖精血轻点土壤,滋养地底的灵脉,田边立着八根三尺高的玄铁黑石桩,桩面是蚩尤亲持石斧刻的 “护禾” 二字,斧痕深达寸许,边缘还留着他练斧时刻意控制的轻浅纹路,既显巫族刚劲,又藏护田的温柔。
往日的争地坡,总飘着灵谷的清香与两族弟子的笑语 —— 华夏弟子会教巫族认木牌上的字,巫族弟子则帮华夏族疏通田垄下的淤塞,阿黄常提着竹篮,将华夏的灵禾饼分给巫族弟子,巫石也会把巫族秘制的驱虫草籽撒在华夏的田垄边。可今日的争地坡,却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辰刚从蜀山剑冢赶来,离坡还有半里地,便觉一股阴冷的气息钻进鼻腔 —— 那不是黑风谷魔气的霸道凛冽,而是像泡了腐叶的黑水,悄无声息地渗进空气,吸一口都让人喉咙发紧。他加快脚步,待看清坡上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绿油油的灵谷苗,此刻全蔫头耷脑地趴在田垄里,叶片边缘泛着焦黑,像被烈火燎过,有的甚至从根部开始枯萎,褐色的枯斑顺着叶脉蔓延,在阳光下泛着死气;更诡异的是,湿润的土壤表面竟隐隐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纹路呈网状蔓延,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蛇钻进地里,辰蹲下身轻轻一按,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那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窜,连道则玉佩都微微发烫,似在抗拒这股邪异气息。
“住手!这灵田是我们华夏族先勘测地脉开垦的,去年旱季还是我们引山泉水救的苗,凭什么你们说占就占!” 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喝从坡顶传来。辰快步走近,只见华夏族的石娃正死死攥着一根桐木牌,木牌上的 “芒种” 二字已被黑气染得模糊,边角甚至开始腐朽。他对面的巫石,赤裸的上身绷着紧实的肌肉,古铜色皮肤上的血纹图腾竟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像被血水浸过,他手中握着的石斧斧刃对着华夏族的田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满是躁怒,连呼吸都比平时粗重三倍,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
周围的两族弟子早已剑拔弩张:华夏族的少年们握着木柄锄头,有的甚至把田埂边的善念草连根拔起,草叶落地便被黑气裹住,瞬间枯萎成褐色;巫族的汉子们则抬脚踢翻华夏族的灌溉竹管,玄铁黑石桩上的 “护禾” 二字被黑气笼罩,竟隐隐透出股嗜血的戾气,连桩身都开始发烫。阿黄站在两族中间,双臂张开像道单薄的屏障,口中急声念着辰教的清心诀 ——“心清如镜,气顺如流,善念护心,魔气难侵”,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口诀刚出口,便被周围的黑气打散,连他额角渗出的汗珠都泛着淡黑,滴在地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细小的黑印,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焦躁,握着竹篮的手开始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篮沿。
“阿黄,怎么回事?” 辰快步上前,道则玉佩已泛出淡绿光,玉佩边缘的道纹快速颤动,像在预警土壤中潜藏的危险。
阿黄见辰到来,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声音带着哭腔:“辰大人,今早我们来浇水时,还好好的,刚把水泼进田垄,灵谷苗就开始枯萎!巫石说…… 说这是我们华夏族过度耕作,伤了地底灵脉,要把整个争地坡的灵田都划给巫族;我们不依,两族就吵起来了,我念清心诀想劝和,可这黑气像有灵性似的,刚聚起的善念光韵一碰到它就散了,大家越来越暴躁,刚才…… 刚才巫石差点一斧劈了我们的田埂!”
辰还没来得及细问,巫石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手中石斧猛地向华夏族的田埂劈去 ——“砰” 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土埂被劈得粉碎,黑色的泥土飞溅,其中竟裹着几缕淡黑色的气丝,气丝落在旁边的灵谷苗上,苗秆瞬间变黑枯萎。更可怕的是,那气丝刚触到三名巫族弟子的手臂,他们的双目突然变得赤红,口中发出 “嗬嗬” 的嘶吼,竟挥着石斧向身边的华夏弟子砍去!一名华夏少年躲闪不及,肩上被斧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刚渗出,便被空气中的黑气裹住,颜色竟变成了暗紫色。
“不好,是魔化!” 辰心中一沉,瞬间想起黑风谷巫族弟子被恶念魔种附身的模样 —— 这些弟子的症状虽轻些,却也是魔气侵入气血的征兆。巫族靠气血修炼,气血越旺越容易吸引魔气,而这片灵田下的黑气,竟借着两族争执的戾气,直接诱发了魔化。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疾驰而来 —— 黄帝身着赭黄色丝袍,腰间别着轩辕剑,剑鞘上的龙纹因焦急而微微发亮;蚩尤则赤着双脚,古铜色皮肤上的血纹图腾泛着红光,肩上扛着辰教炼的那柄石斧,斧柄上的清气符仍亮着微光。黄帝见弟子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不等辰开口,便反手拔出轩辕剑 —— 剑刃刚出鞘,便发出清亮的剑鸣,泛着金黄色的光,可当剑刃刚触到那名魔化巫族弟子的斧刃时,金光竟瞬间黯淡,像被墨汁泼过,剑身上甚至被魔气腐蚀出一道细小的缺口,黑色的锈迹顺着缺口蔓延,黄帝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颤,显然也没想到这魔气竟能损伤先天宝剑。
蚩尤见状,怒喝一声,肩上的石斧横扫而出,斧刃的青光与魔化弟子的斧刃相撞,发出 “滋滋” 的刺耳声响,黑色的魔气被青光震散,却又像潮水般重新聚拢。可他刚挡住一名魔化弟子,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 他低头一看,淡黑色的纹路正从手腕向手肘蔓延,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他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赤红,握着斧柄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向旁边的华夏弟子挥去!
“蚩尤,稳住心神!” 辰厉声喊道,同时从怀中取出斧痕碎片,指尖凝聚一缕淡青色的清气。那清气刚离体,便像有生命般缠上蚩尤的左臂,清气与黑色纹路相撞,纹路瞬间剧烈挣扎,试图钻进蚩尤的血脉,可清气带着盘古开天的鸿蒙道则,像一张细密的网,将纹路牢牢困住,不过数息,黑色纹路便在清气中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蚩尤晃了晃脑袋,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他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带着后怕:“刚才…… 心里像有团火在烧,满脑子都是‘砍碎’‘毁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辰不再犹豫,将斧痕碎片抛向空中。碎片在半空中悬停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青光,淡青色的清气如波纹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住整个争地坡。清气所过之处,土壤中的黑色纹路像冰雪遇烈火般迅速消融,发出 “滋滋” 的声响;枯萎的灵谷苗竟慢慢恢复生机,褐色的枯斑逐渐褪去,叶片重新舒展,泛出嫩绿色;桐木牌上模糊的 “芒种” 二字重新亮起,善念草也从枯萎状态复苏,草叶再次泛出淡绿光;玄铁黑石桩上的戾气渐渐消散,“护禾” 二字的斧痕重新显露出金属光泽,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那些魔化的弟子,在清气的包裹下,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一个个晃着脑袋,眼神恢复清明。一名巫族弟子看着自己手中的石斧,斧刃上还沾着华夏弟子的血,他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愧疚:“刚才…… 我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看到人就想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辰落在田垄中央,目光扫过脚下的土壤。清气虽驱散了表面的魔气,可他能清晰感应到,地底深处仍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蛰伏的毒蛇。他蹲下身,将道则玉佩贴在土壤上,玉佩瞬间亮起强光,映出地底的景象 —— 那是一条宽约丈许的废弃矿脉,矿脉壁上泛着黑色的幽光,无数米粒大小的魔种像蚂蚁般在矿脉中蠕动,而矿脉的走向,竟与当年罗睺用弑神枪刺穿洪荒地脉时留下的裂痕完全重合,黑色的魔种正顺着裂痕的缝隙,一点点向上蔓延,渗进灵田的土壤。
“是罗睺的魔骨矿脉。” 辰站起身,声音带着凝重,“当年罗睺作乱时,曾将无数战死生灵的骸骨与自己的魔骨混合,埋在这处矿脉中,试图用尸气污染整个洪荒的地脉。之前我们清理灵脉渊的矿脉时,以为已将所有魔骨销毁,却没想到这里还残留着一截矿脉,魔骨腐烂释放的魔气顺着地脉裂痕扩散,不仅让灵谷枯萎,还借着两族争执的戾气,诱发了巫族弟子的魔化。”
黄帝与蚩尤对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黄帝想起去年华夏族的灵田也曾出现过小规模枯萎,当时以为是天旱,现在才明白是魔气在作祟;蚩尤则想起黑风谷图腾柱的异变,原来两处的魔气都来自同一根源 —— 这张遍布洪荒的魔骨矿脉网,竟早已悄悄织到了两族的边界。
辰从怀中取出后土赠予的镇魔符,符纸是用巫族特有的血灵草编织而成,泛着淡红光,上面用祖巫精血画的巫纹隐隐流动,符文中央嵌着一滴黄豆大小的淡金色液体,那是后土的本源精血。他走到矿脉最上方的地裂处,将镇魔符轻轻贴上 —— 符纸刚触到土壤,便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红光顺着地裂的缝隙向下渗透,地底的魔种瞬间停止蠕动,黑色的魔气也不再向上蔓延,土壤表面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这镇魔符能暂时封住矿脉,压制魔种的活性,但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若想彻底解决,还需找到矿脉的源头,将残留的魔骨全部销毁。”
众人刚松了口气,辰突然注意到那些被魔化过的弟子眉心 —— 那里竟都留下了一道极细的黑色纹路,纹路像针尖般大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却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黑气。辰心中一沉,他想起之前在玉虚宫时,申公豹曾暗中打探巫族的动向,这些黑色纹路,恐怕会成为申公豹日后拉拢甚至控制巫族弟子的突破口 —— 只要用魔气再次激活纹路,这些弟子很可能会再次魔化,甚至沦为傀儡。
“辰大人,这些纹路……” 阿黄也发现了异常,声音带着担忧,伸手想触碰一名巫族弟子的眉心。
辰连忙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后对众人说道:“只是魔气残留的痕迹,我用清气暂时压制住了,日后定期用清心诀滋养,便能彻底消除。” 他一边说,一边指尖凝聚一缕淡青色的清气,轻轻拂过每名弟子的眉心 —— 清气与黑色纹路接触时,纹路瞬间收缩,颜色变淡,却并未完全消失,像一颗黑色的种子藏在眉心深处。辰心中清楚,这是魔气在弟子体内留下的印记,只要遇到合适的契机,便会再次苏醒。
夕阳西下,争地坡的黑气彻底消散,灵谷苗重新挺直腰杆,桐木牌与玄铁黑石桩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两族弟子也不再争执,却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黄帝与蚩尤达成共识,暂时搁置灵田划分,由两族共同守护争地坡,每日各派弟子巡查,同时派人寻找矿脉源头。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却满是担忧 —— 罗睺的魔骨矿脉像一张无形的网,而争地坡只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魔气侵袭的地方会是哪里。
淡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争地坡的尽头,镇魔符的红光在地裂处闪烁,像一盏微弱却坚定的灯,暂时挡住了地底的魔气。可辰知道,这只是量劫前的又一次预警,矿脉的清理、魔种的消除、眉心黑纹的隐患,还有即将到来的商周交替之劫,都在等着他去面对。量劫的脚步越来越近,洪荒的安危,就像这争地坡的灵田,需要他和各族生灵用信念与力量共同守护,容不得半分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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