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万教官虽有五品甲等的修为，但并非剑修，且目前在士官学院的身份也只是“实习教官”而已。
至于那些正式教官，几日前刚完成一期“剑修士官培训”，此刻全都在休假。
——
所谓“放马”，绝非将马厩的门一开、让马自由奔出那么简单。
在这里，按例需要进行“一洗一扫”：每日为马洗身一次，并彻底清扫马厩。
两百余匹马，分给四人打理——刘苏与彦祖为一组，长歌与伯光为一组。
伯光与彦祖将马匹带到河边冲洗；刘苏和长歌则拿起工具，清理马厩。
马厩的打扫有一套明确规范：
“四分”是将垫料在视觉上划分为几个区域，如污染区，轻度污染区等；“三清”指先清理大块粪便，再清除湿尿团，随后分区处理；“两平一补”则是平整垫料，清扫过道，最后补充新垫料。
长歌是头一次为马服务。才走进第一间马厩不足十息，他便捂着鼻子冲了出来，拼命呼吸新鲜空气。他着实没料到，那些平日里光鲜骏美的马儿，住所竟能臭成这样。
于是乎，他就这样不断进出换气，等到刘苏清理完两间马厩，长歌才勉强完成一间。
好不容易，长歌逐渐找到自己的打扫节奏——只要马厩不算太脏，他可以一口气清理完毕再出去透气。
可就在这时，万教官突然前来突击检查。他先看了看刘苏打扫的区域，眉头微皱；再转向长歌负责的部分，随即一声厉喝：
“苏长歌！”
长歌急忙跑出，手里还握着沾着污迹的刷子，如骑士一般将之举在胸前：“到！”
万教官面无表情，眼里只有马厩：“你自己看看，这叫打扫干净了？”
长歌认真检查了一遍，老实回答：“回教官，打扫干净了。”
“很好，”万教官声音陡然提高：“那你再看看刘苏打扫的。”
长歌依言对比，却看不出差别，满脸疑惑。
万教官喝道：“给我打扫——干！净！听明白了没有！”
长歌心中虽有怨气，却只能应道：“明白了。”
等他回到第一间马厩做复扫时，果然在一些缝隙和角落里发现残留污渍。按正常方法，是要用干净抹布和刷子细细处理。
可这样做耗时太久，他心里不禁犯嘀咕：刘苏是怎么在速度快的同时，还让教官满意的？
于是长歌悄悄跑去观察刘苏——却发现刘苏的清扫方式极为正常，那些缝缝角角也没见他格外关注。
长歌心里顿时有了答案，他赶紧跑去检查刘苏早些清理的马厩，一擦，那脏劲儿还真不比他自己的轻——立时气得牙根痒痒。
这可恶的万教官，分明在针对自己。
又陆续清理了几间，正好来到昨日一同欢愉的骝色壮马住所。
此时，伯光也正往里来牵马。
长歌心生一计，随即面色一白，脚下发虚，整个人往伯光身上倒去。
那股马厩特有的腥臭先一步扑来，伯光本想接住，却被味道逼得连退两步，仍关切道：“老四，你怎么了？”
长歌扑了个空，顺势夸张地跌坐在地上：“没事……我还能继续。”可刚站起身再进马厩，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伯光摇了摇头：“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
长歌眼角渗着生理性泪珠，声音虚弱：“麻烦老五了……”
二人便提前交换了任务。
长歌牵着昨日那匹骝色壮马走出马棚，仿佛回到人间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外头的空气真是清甜。
来到河边，他先洗净双手，捧水洗脸，却发现掌心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骚味，动作一滞，险些吐出。
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才开始给骝马冲洗。他一边冲一边自言自语道：“你有名字没有？没有的话叫一声。”
骝马抬头，“嘶——”地叫了一声。
长歌心中一喜：“想来也是，我与你有缘。不如就叫你小万吧，你觉得如何？”
骝马又应了一声，隐约像是在点头。
另一边，彦祖牵马出棚，远远便看到长歌正一脸认真地和马对话，眼神复杂：这人……莫不是被臭疯了？
放马的工作，终于在临近正午时全部完成了。
四杰再次聚集在那片建筑群前——也就是两间较大的屋子和几间小屋，其中一间大屋还是用作储物的。
“给我站好了！”万教官刺耳的嗓音响起。
四杰闻言立即挺直腰板，尽管衣衫早已湿透，还散发着马厩的气味。
“清理马场的标准时间是三个小时，而你们却用了将近两倍时间。”他训斥时，不仅声音暴躁，还配着训斥的手势。
四杰除了表情凝重外，再无多余反应——毕竟他们是真饿了。
万教官又训斥了一通，直到正午十二点的用餐时间。饭菜装在长宽各一尺的旧木盒里分发下来。
长歌盯着手中的饭盒，心里直犯嘀咕：这盒子不知被多少人用过，边角都已磨出了包浆。
再看看四周，没有桌椅，没有遮蔽，四人只好就地盘腿坐下。
长歌揭开饭盒盖子的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这饭菜让他想起了剑城南郊的黑心工厂：
素菜黄不黄，绿不绿的；肉品一看就劣质，僵白而松垮；米饭更是离谱，颗粒饱满，又像是没洗干净一样。
最要命的是——分量还少得可怜。
长歌只觉口干舌燥，艰难抬头，与彦祖四目相接，两张脸都写满了同一个意思——这能是人呆的地方？
饭后只给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几乎是刚闭上眼，还没来得及真正入眠，就得起来的节奏。
休后，一身脏臭四杰，这时终于看到了让人精神一振的东西。
帐篷材料旁，整齐堆着几件换洗用的衣裤。
“愣着干嘛？自己挑一套。”教官发话。
得令，四杰上前。眼前的衣服虽被洗得发白，但好歹是干净的，不臭的。
可这里四套衣服中，最小的尺码也对应着一八五的身形。
这便要刘苏受大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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