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芯科技”那场灾难性的演示，最终在顾北辰极力斡旋和刘亚豪强忍屈辱的简短道歉中仓促收场。对方负责人虽然嘴上说着“理解，家事要紧”，但那眼神中的疏离和审视，已经明确宣告了此次合作机会的渺茫。
回程的车上，气压低得令人窒息。顾北辰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怒火。他没有看副驾驶座上的刘亚豪，也没有看后座依旧在低声啜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刘亚菲。
刘亚豪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羞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妹妹那场精心策划的“表演”，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毁掉了他至关重要的机会，也彻底斩断了他心中对亲情最后的、自欺欺人的幻想。
车在顾北辰的公寓楼下停稳。
“亚菲，你先上去。”顾北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刘亚菲怯生生地看了刘亚豪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顾北辰，终究没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乖乖地下车上楼了。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北辰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转过头，看向依旧闭着眼的刘亚豪，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颤抖：“亚豪！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味纵容、一味愧疚的结果！她根本不在乎你的前途！她只想毁了你！把你变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刘亚豪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荒芜的死寂。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的平静，反而让顾北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顾北辰说完，重新发动了车子，“我送你回出租屋。”
将刘亚豪送到楼下，顾北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驾车离去。他知道，有些坎，必须刘亚豪自己迈过去。
刘亚豪没有立刻上楼。他站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仰头望着自己那扇漆黑的窗户，许久，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大步朝着顾北辰公寓的方向走去。
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他不能再逃避了。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时，刘亚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平静。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刘亚豪，眼神复杂，有不安，有一丝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决绝。
她知道，哥哥会来找她。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刘亚豪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光晕，走到沙发对面，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冷硬。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厉。
刘亚菲抱着抱枕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她仰着脸，看着哥哥在暗影中轮廓分明的脸，心跳加速，既有恐惧，也有一种病态的兴奋。终于……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我不明白哥你在说什么。”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惯有的柔弱。
“不明白？”刘亚豪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刘亚菲，收起你那套把戏！我问你，为什么要去‘创芯科技’？为什么要编造那种谎言？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候？”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凌厉，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刘亚菲的心上。
她脸上的伪装终于维持不住了。她猛地扔开抱枕，站起身，与刘亚豪对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哭腔，却又充满了控诉，“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变得太优秀！害怕你被外面那些女人抢走！害怕你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圈子，就再也不要我了！”
她一步步逼近刘亚豪，泪水从她眼中滑落，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悔意，只有偏执的占有和疯狂。
“苏婉儿！柳心玥！还有你那些所谓的兄弟！他们都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们看你的眼神，都带着算计！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从小到大，只有我！”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刘亚豪的手，却被他猛地挥开。
“所以你就毁掉我的机会？毁掉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刘亚豪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去！”刘亚菲嘶喊着，表情因为激动而有些狰狞，“那个什么破项目成功了又怎么样？你会变得更忙，会有更多人围着你转！你会离我越来越远！我不要！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地陪在我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眼神痴迷地看着刘亚豪，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最深、也最扭曲的话：
“哥……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刘亚豪耳边炸响！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妹妹说出如此背德、如此疯狂的话语，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他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和泪水而显得楚楚可怜，却又因为眼底的疯狂而扭曲的脸庞，终于彻底明白，妹妹的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这不是简单的依赖，这是一种病态的、扭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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