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的老太君信佛,每年的赏花宴便成了府里仅次于老侯爷寿宴的头等大事。今年更是不同,一则为了给缠绵病榻的老侯爷“冲喜”;二则,听闻太子殿下也会纡尊降贵莅临,更是让整个侯府上下卯足了劲,要将这场宴会办得花团锦簇,风光无限。
后花园早已被精心妆点过。奇花异卉竞相吐艳,姹紫嫣红开遍,馥郁的香气,在暖融的春日阳光下氤氲流淌。
汉白玉铺就的小径旁,错落摆放着名贵的紫檀桌椅,铺着织锦软垫。
衣着华美的贵妇、千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环佩叮当,巧笑倩兮,一派富贵升平的景象。
然而,在这片繁花似锦、衣香鬓影的中央,却存在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污点”。
云昭翎独自一人,坐在花园最偏僻角落的一张石凳上。位置是云菲姌“体贴”安排的,说是怕她的“病气”冲撞了贵人。她身上穿的,依旧是半旧的素色衣裙,洗得发白,在满园锦绣之中,寒酸得刺眼。周围三丈之内,空无一人。
那些或明或暗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鄙夷和避之不及的恐惧。
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安静得像一尊石像。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着,感受着腕间那圈紫色印记传来的一阵阵微弱而冰冷的搏动。
这满园的花香、脂粉香、酒香……在她那被紫蛇之毒改造过的异常敏锐的感官里,却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混杂着无数毒物的药炉之中。每一种香气都带着它独特的“毒性”——有的刺激,有的麻痹,有的燥热……其中最强烈的一股带着某种腐烂果实气息的甜腻异香,正源源不断地从花园中心那盆被众人啧啧称奇的“西域奇花”上散发出来。
这味道,让她的胃一阵阵痉挛。
“哎呀,翎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怪冷清的。”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打破了角落的沉寂。云昭翎蹙眉,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云菲姌是如此矫揉造作的人!
在一群衣着华丽的世家小姐簇拥下,云菲姌如同众星捧月般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烟霞色的云锦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发髻高绾,插着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光彩照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恶毒的得意和算计。
她停在云昭翎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不再靠近,怕沾染到什么不洁之物。她身后的几位小姐也纷纷停下,掩着口鼻,眼神轻蔑地打量着角落里的云昭翎,如同在看什么新奇又恶心的玩意儿。
“是啊,昭翎妹妹,”一个鹅蛋脸的粉衣小姐,云菲姌的忠实拥趸王侍郎家的千金,捏着嗓子道,“菲姌姐姐特意为你求了高僧开光的平安符,又请了太医配了那么些好药,你这病……怎么瞧着还没大好呀?”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沈昭宁略显单薄的脖颈和手腕上逡巡,在寻找那些“脏病”的痕迹。
“就是呢,”另一个绿衣小姐接口,语气尖酸,“该不会是……病入膏肓了吧?可别过了病气给我们大家才好!”她的话引得周围一阵低低的嗤笑声。
云菲姌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哀愁和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只是……今日祖母设宴,又有贵客临门,你……你这般模样坐在这里,终究是……唉……”她欲言又止,一副为家族名声忧心忡忡的模样。
云昭翎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花枝招展却满怀恶意的少女。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恶意。这种无视,比任何愤怒的反击都更让云菲姌感到一种被轻视的刺痛。
云昭翎的目光最后落在云菲姌那张精心描绘,此刻却因嫉恨而微微扭曲的脸上。云菲姌想要看到的是云昭翎臭烂,摇尾乞怜,被狠狠踩在脚下的下贱样子!
沉默着,没有理会那些刻薄的言语,云昭翎只是缓缓站起身。
这个动作,让云菲姌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脸上露出警惕。
云昭翎却只是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石桌。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刚沏好还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
她伸出手,苍白纤细的手指,在云菲姌和王家小姐等人惊愕、鄙夷又带着一丝莫名紧张的注视下,越过了那碟水晶糕,越过了那盘杏仁酥——她的指尖,自然的轻轻拂过了云菲姌面前那只描金绘彩官窑茶盏杯沿,里面刚刚斟满茶水,还未来得及饮用!
动作快如闪电,轻如鸿羽。
做完这一切,云昭翎像是完成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了手,重新垂下眼睑,恢复了那副沉默石像的姿态。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拂,只是众人的错觉。
整个角落,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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