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宫内的僵局尚未打破,一个活泼的身影却先一步打破了昭阳殿的宁静——永嘉郡主奉太后懿旨,入宫小住陪伴。
“云姐姐!” 永嘉人未至,声先到,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像一只欢快的鸟儿飞进了昭阳殿。她如今气色红润,行动间已全然不见病态,只有眉眼间愈发显得灵动娇憨。“太后祖母准我过来找你玩儿!你这昭阳殿可真大,比我上次来看着又齐整了些!”
云昭翎见她到来,面上自然而然地漾起真切的笑意,暂时将心中的筹谋压下,起身迎她:“玉珂来了,快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太后娘娘那边一切都好?”
“我都恢复了,感觉比以前还要好呢!太后祖母待我可好了,就是规矩多了点,不如在云姐姐这里自在。” 永嘉挨着云昭翎坐下,熟稔地接过春华递上的蜜饯,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起宫中见闻,从御花园新开了什么花,到哪位太妃娘娘赏了她什么小玩意儿,琐碎却充满生机。
云昭翎含笑听着,偶尔温声回应几句,目光柔和。永嘉的到来,确实让她许多私下行动不便,但看着这张纯净快乐的笑脸,她心中因阴谋算计而绷紧的弦,也稍稍松弛了几分。
或许,这并非完全是坏事。 云昭翎心中微动。永嘉身份尊贵,又得太后宠爱,她在宫中走动,远比自己要引人注目,但也正因为这份注目,有时反而能成为最好的掩护。
此后几日,永嘉果真成了昭阳殿的常客。云昭翎学习礼仪时,她便在偏殿自己玩耍或看书;云昭翎得空,她便缠着云姐姐陪她去御花园散步、喂鱼,或是去库房挑选喜欢的料子、新奇摆设。
云昭翎也乐得借此机会,在陪伴永嘉的“合理”范围内,更广泛地在宫中行走。有时是“偶遇”负责浆洗的宫人,有时是“路过”某些看似不起眼的宫苑角落。
有永嘉在身边笑语嫣然,她那些可以显得更随意的驻足、打量,甚至与某些低阶宫人的简短问询,都显得自然无比,无人会怀疑这位准太子妃是在借机探查。
然而,连续几日对春禧宫外围的探查,即便借着陪伴永嘉的名义,也依旧无所获。那里如同一潭真正的死水。萧元宸那边的调查也显示青禾宫女背景干净得如同白纸,而“胡居士”与清虚观道士的线索与春禧宫的交集更是微乎其微。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云昭翎站在昭阳殿的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宫阙,目光最终落在了京郊清虚观的方向。
李太妃能如此沉得住气,无非是觉得自身隐藏极深,无人能撼动。若是她倚仗或者与她利益攸关的重要之物受到威胁呢?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形。她亲身经历过那畜生的恐怖,也知晓其些许弱点。
当晚,萧元宸再次收到密信,信中的内容比之前更为具体和凌厉:
殿下:宫内僵局难破,当以雷霆手段,自外破之。清虚观后山三首魇鳞蟒,我曾于石窟内与之正面交锋,略知其性。此蟒三首虽共一身,然意识似有细微迟滞,攻击交替间有罅隙可循,或因强行融合所致。其对紫灵之毒似有异样忌惮,我脱身时,紫灵毒息曾令其主首退缩刹那,或许其体内亦蕴阴毒,与紫灵至阴之毒相斥相冲。
我疑此蟒乃虺宗以邪术培育之关键,或为药引,或为护法,甚或是某种力量容器。若其突遭重创,乃至有被夺取之危,虺宗核心必难坐视。
建议:可仿南疆驱蛇古法,以雄黄混合烈性阳刚药物(如赤阳参、朱砂末)制成烟弹或粉末,于上风口燃放,阴寒毒物多厌此气息,或可激其躁动不安,削弱其凶性。同时,备强弓劲弩,淬以紫灵稀释之毒或至阳药物,瞄准其三首连接之脖颈要害,不必求毙命,但求重创,令其失控,制造最大动静与恐慌。
此乃‘攻其必救’,逼蛇出洞。彼辈阵脚一乱,方有可乘之机。望殿下周密部署,围点打援,静观其变。
萧元宸看完信,心中震动不已。云昭翎不仅提出了策略,更提供了基于亲身经历的关键信息和具体方法!那三首意识迟滞的弱点,对紫灵之毒的异常反应,以及驱蛇、攻击的具体建议,无疑大大增加了行动的成功率和针对性!
他立刻召见心腹暗卫首领与那两名对南疆异兽有所了解的奇人门客,将云昭翎的信件内容示之。
暗卫首领看完,眼中露出佩服之色:“云小姐观察入微!若此蟒真有意识衔接之隙,且畏阳刚烈药与紫灵蛇毒,那我们行动的风险将大减,成功率大增!”
一位门客抚掌道:“妙极!雄黄赤阳烟扰其心神,淬毒劲弩攻其要害衔接处,不求杀死,只求重创令其发狂。此计既能制造巨大威胁,又可避免我等与发狂的凶兽死斗,实乃上策!属下可立刻调配烟弹与弩箭。”
萧元宸当机立断:“便依云小姐之策!立刻准备所需之物,务必隐秘。行动之时,清虚观后山暗中合围,所有试图接近、窥探或意图控制骚乱者,一律严密监控,追踪其根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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