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峰与丹堂的宁静祥和不同,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灼热而刚猛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金属熔炼和灵火特有的味道,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锻打轰鸣。火炼堂位于炼器峰山腰一处巨大的平台上,殿堂本身便是由暗红色的火熔岩砌成,造型粗犷,线条硬朗,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吞吐着炽热。
林闲按照柳焱传讯符的指引,准时抵达。踏入火炼堂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堂内空间极为开阔,穹顶高悬,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红光的晶石,将整个殿堂映照得一片明亮。此刻,殿堂中央的空地上,已然聚集了二三十名身着炼器峰服饰的弟子,男女皆有,个个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周身或多或少都带着火气或金铁之气。
这些弟子三五成群,围在一张张宽大的石台前,石台上摆放着他们带来的作品——清一色都是灵光闪烁、造型各异、散发着不俗灵力波动的灵器!有烈焰缠绕的长刀,有寒冰凝结的宝镜,有雷光隐现的战锤,有疾风环绕的飞梭……每一件都堪称精品,显然经过了精心打造和修饰,力求在众人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晦的竞争和炫耀的氛围。
柳焱那头火红的头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正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一名弟子展示一柄流光溢彩的羽扇,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见到林闲进来,她凤眼一挑,远远地投来一个“你总算来了”的眼神,夹杂着看好戏的意味。
交流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几位弟子已经展示过自己的作品,引发了阵阵惊叹和讨论。主持交流的是一位面容古板、气息沉凝的中年执事,显然是炼器峰的某位导师。流程很简单,弟子依次上台,展示作品,简述其特性、炼制难点和独特之处,然后接受其他人的提问或评价。
很快,轮到了一位身材高壮、满脸傲气的弟子。他展示的是一面厚重的青铜盾牌,盾面铭刻着复杂的山岳纹路,灵光厚重,显然防御力极强。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如何寻得千年铜精,如何克服灵力固化难题,如何使此盾能硬抗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而不损,引得不少弟子点头称赞。
展示完毕,现场响起一阵掌声。中年执事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那弟子志得意满地走下台,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优越感。
就在这时,柳焱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打破了短暂的平静:“王师弟的‘千岳盾’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咱们今天还有位特别的客人。”她目光转向林闲,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这位是林闲林师弟,虽非我炼器峰弟子,但在炼器一途上,可是有着不少……嗯,独特的见解和新奇的玩意儿。林师弟,上来让大家开开眼?”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闲身上。好奇、审视、疑惑、还有几分因为被外人闯入内部交流会而产生的不悦,各种情绪交织。林闲那身普通的内门弟子袍和炼气四层的修为(表象),在这群至少炼气后期、心高气傲的炼器峰天才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闲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神色平静地走到中央的空地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取出什么宝光四射的灵器,而是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一把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的【自动扫帚】。
现场顿时一静。
紧接着,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扫……扫帚?我没看错吧?”
“柳师姐,这就是你说的‘新奇玩意儿’?凡俗界佣人用的东西?”
“他是来搞笑的吗?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
“难道他以为我们炼器峰是杂役处?”
嘲讽声毫不客气,充满了炼器师对“凡铁”的本能鄙视。就连那位古板的中年执事,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看向柳焱的目光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满。
然而,林闲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又将那个更加古怪、带着圆筒和扳机的【五连发小火球符器】拿了出来,放在了扫帚旁边。
这一下,现场的嗤笑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一些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铁管子?”
“看起来像是凡俗界的火铳?那种垃圾玩意儿?”
“把凡俗的破烂带到炼器峰的交流会?柳师姐,你这玩笑开大了吧!”
“简直是侮辱炼器二字!”
林闲彻底成了全场的焦点,但却是被嘲笑、被质疑的焦点。他和他那两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作品”,仿佛成了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显得异常突兀和可笑。
她依旧抱着手臂,脸上那看好戏的笑容越发明显,丝毫没有为林闲解围的意思,反而像是期待着他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这场面。是狼狈不堪?还是愤然离场?
嘲讽声渐渐平息,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轻视和戏谑却愈发浓重。所有人都等着看林闲的笑话,看他如何收场。中年执事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似乎准备出声制止这场闹剧。
林闲站在场地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那些带着讥讽笑容的面孔,最后落在了柳焱那充满玩味的脸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无愤怒,也无窘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火炼堂:
“诸位师兄师姐,看来对在下的这两件小玩意儿,颇有不屑。既然柳师姐让我来‘开开眼’,那不如……我们换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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