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天碑的共鸣光华渐渐平息,但林闲凝聚道果引发的法则涟漪,却并未就此止歇,反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纹层层扩散,穿透了万界星枢的表层空间,向着其最深邃、最本源的区域蔓延而去。
万象星海,并非仅仅指代这片悬浮于奇点附近的星空之城,其真正核心,乃是隐藏在无数维度夹缝与法则脉络深处的——“源海之眼”。那是维系星海存在,沟通诸天万界法则本源的奇异之地,寻常执道者亦难以探寻其踪迹。
就在林闲道果初凝,气息与宇宙根源初步相连的刹那,源海之眼中,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平静被打破了。
一双仿佛由无数星云旋涡凝聚、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眼眸,在源海深处缓缓睁开。仅仅是其“注视”的降临,整个万界星枢的法则运转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生灵,无论是参赛的天骄,还是星海本身的古老居民,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悸动,仿佛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伟大存在,苏醒了。
“万象古尊……”星尘子立于自己的宫殿之中,面向源海方向,恭敬地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激动与肃穆交织的神情。这位沉睡已久的星海真正主宰,竟然被惊动了!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与古老的意志,跨越了时空的阻隔,无视了一切防御,直接降临在了林闲所在的天碑空间!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林闲的整个意识,乃至刚刚凝聚的【道果】,都仿佛被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信息”与“记忆”构成的狂暴海洋!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展示”,一种“拷问”,一种来自古老存在最后的、也是最直接的“审视”!
无数破碎、混乱、却蕴含着大恐怖、大绝望的画面与信息,强行涌入林闲的识海:
他“看”到,并非在某一个具体的时间点,而是在宇宙维度概念的某个“层面”,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描述、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的“虚无”悄然渗透。它不是能量,不是物质,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法则,而是一种更加根本的“错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污染”!
他“看”到,最初被污染的并非某个世界或文明,而是一些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代表着某种基础法则概念的“先天神魔”或者说“规则化身”。它们在被污染后,其代表的法则开始扭曲、异化,如同瘟疫之源,将这种“错误”通过法则的联系,扩散向无数依托这些法则存在的世界。
他“看”到上古天庭鼎盛时期,那些强大的仙神们最初试图理解、甚至“治愈”这种污染,却发现在与“道染”接触的过程中,自身的“道”也在被潜移默化地扭曲、同化!抵抗越激烈,污染反而渗透得越深!绝望如同蔓草般滋生。
他“看”到最终时刻,至高天帝与众仙神不得不做出那悲壮的决定,以自身与天庭为祭,构筑“归墟屏障”,将已感染的核心区域与自身一同放逐、封印,试图为宇宙保留最后的净土与希望……
这些信息洪流之中,蕴含着“道染”那令人心智崩溃的混乱低语,蕴含着无数仙神陨落前的不甘与绝望,更蕴含着那种“错误”本身对一切秩序、逻辑、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
这信息的冲击,远比之前在万象源池承受的“道心之问”要猛烈亿万倍!这是直面宇宙伤疤的残酷真相,是窥见终极绝望的惊鸿一瞥!寻常执道者,哪怕只是接触到其中一丝,都可能道心受污,陷入疯狂!
然而,林闲那刚刚凝聚、闪烁着无穷道理光辉的【道果种子】,在此刻展现出了其至关重要的定鼎作用!
它悬浮于识海中央,如同风暴眼中的灯塔,散发出纯净而坚定的“秩序”与“创造”之光。所有冲击而来的混乱信息、绝望意念、扭曲低语,在触及这“道果”光辉时,都被强行梳理、辨析。
【造化之心】(高级)全力运转,辅助【道理之网】对这些信息进行超高速的解析与过滤。他并未被那绝望的洪流所淹没,反而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如同最高明的大夫在观察一种前所未有的瘟疫,分析着其特性、其传播方式、其……根源!
他的道心,历经救世洗礼、源池拷问、天碑悟道,早已坚如磐石,澄澈如镜。此刻面对这宇宙级的悲剧与恐怖,他心中涌起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责任感与决心。
“必须找到源头……找到最初的‘病灶’……”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无比清晰。
他忍受着意识仿佛要被撕裂的痛苦,在那浩瀚而破碎的记忆洪流中奋力搜寻,捕捉着任何可能与“最初”相关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那段关于上古天庭最终决断的模糊记忆碎片中,他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由当时耗尽最后力量进行推演的“巡天镜”留下的一个极其隐晦、且残缺不全的坐标印记!这个坐标指向一片连上古仙神都视为禁区、法则结构极其古老且不稳定的未知宙域,根据碎片信息推断,那里极有可能就是“道染”力量首次大规模渗透进本方宇宙的切入点,是污染扩散的……第一个,也是最核心的“病灶”所在!
当林闲牢牢锁定这个关键坐标的瞬间,那充斥识海的恐怖信息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
万象古尊那浩瀚的意志依旧笼罩着这片空间,但其中蕴含的审视与考验意味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沧桑的……认可。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智慧的意念,如同清风般拂过林闲的心田:
“善。持此‘净世之道’,循此‘病灶’之标,或可见一线生机……”
随即,那伟大的意志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源海之眼重新归于平静。
林闲站在原地,微微喘息,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短暂的意志交锋与信息冲击,对他心神的消耗极大。但他那双变得更加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获得了万象古尊的认可,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疑似“道染”核心病灶的坐标!
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净化道染,重定乾坤】的最终任务,其下浮现出了一行新的、闪烁着猩红警示光芒的小字:
【侦测到高优先级目标:“初始病灶”。坐标已记录。威胁等级:未知(极高)。】
目标已然明确,前路似乎清晰了起来。
但,知道了“病灶”所在,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那片被上古仙神都标记为禁区的未知宙域,其中隐藏的危险,恐怕远超想象。以他如今初入执道者的境界,贸然前往,无异于以身饲虎。
是立刻召集力量,奔赴那终极战场?还是先行积蓄实力,进一步夯实道果,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盟友?
一个关乎未来道路,甚至可能影响宇宙命运的重大抉择,摆在了林闲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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