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坐在偏院的厢房里,窗外的锣鼓声、唢呐声隐约传来,他却充耳不闻。桌上摊着刚写完的信,墨迹已干,他轻轻折好,塞入信封,指尖在信封上摩挲片刻,终究没有写下收信人的名字。
——宁波通判府白初雪。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滚过无数遍,但这几个月来却从未宣之于口。进京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所以从没有想过给初雪写信,但现在自己也有了靠山,也应该让那个心爱自己的女子知道自己已在京城站稳脚跟。
\"二少爷。\"小莲在门外轻声唤道,\"您吩咐的红包备好了。\"
莫罗收回思绪,接过红包掂了掂——二十两银子,不算多,但也不寒酸。他本可以亲自去程侍郎府上道贺,可一想到工甲那张阴沉的脸,便觉得无趣。
\"送去程府,就说我御前当值,不便赴宴。\"他淡淡道,\"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祝新人百年好合。\"
小莲抿嘴一笑:\"二少爷真会说话。\"
莫罗摇头:\"场面话罢了。\"
待小莲退下,莫罗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忙碌的下人。他们脸上挂着笑,眼里却藏着讥诮——谁不知道工甲娶的是个\"丑女\"?谁又不知道这场婚事,不过是王氏攀附权贵的把戏?
——既然这府里容不下我,那就别怪我走之前,给你们添点堵。
工甲骑在枣红马上,胸前系着大红绸花,脸色却比身上的喜服还要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程府门前,礼部侍郎程景明一身靛蓝官服,面带微笑地站在台阶上。他身后是紧闭的朱漆大门,按照习俗,新郎需\"三请四拜\",女家才会开门。
\"请新郎官献诗!\"司仪高声喊道。
工甲攥紧马鞭,强压怒火。他哪会作什么诗?平日混迹赌坊青楼,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这个......\"他支吾半天,憋出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人群中顿时传来窃笑。这是《诗经》里最基础的句子,连孩童都会背。
程景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挥了挥手:\"开门吧。\"
大门缓缓打开,工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厅中的新娘子——身材瘦小,盖头下隐约可见凹凸不平的痘痕。他的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请新郎官射箭!\"司仪又喊。
工甲木然地接过弓箭,随便朝门框射了一箭——没中。第二箭歪歪斜斜地钉在门板上,第三箭直接飞到了院墙上。
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工甲的脸色由红转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请新郎官背新娘上轿!\"
这是最羞辱人的环节。工甲咬着牙,走到程娇面前,弯腰将她背起。新娘子轻得可怜,可他却觉得重若千斤。
\"新娘子脚不沾地,福气绵长!\"司仪高声喝道。
工甲心里冷笑——福气?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莫罗走出房门时,府中已经摆满了酒席。来的人不算多,大多是督察院和大理寺的同僚,还有几个工甲的赌友。
他环顾四周,发现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偶尔有人看向瓜尔佳府门口的方向,眼中带着戏谑。
迎亲队伍回到瓜尔佳府时,宾客们早已候在门前。
\"新娘子来喽!\"有人起哄道。
工甲阴沉着脸下马,伸手去扶程娇。新娘子刚迈出轿子,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新娘子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听说脸上还有麻子呢!\"
\"瓜尔佳工甲这次可算捡到宝了!\"
莫罗不动声色地走到角落坐下。他不想掺和这些闲话,但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冷漠。毕竟,今天这场婚宴,表面上是喜事,暗地里却是一场权力的交易——工甲娶的不是程娇,而是礼部侍郎的权势。
而此时工甲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猛地回头,瞪向声音来源——是他那群\"好友\",此刻正挤眉弄眼地笑着。
\"请新人跨火盆!\"司仪赶紧打圆场。
程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过火盆。她的腿确实有些不便,动作略显笨拙,又引来一阵窃笑。
莫罗坐在角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他看到阿玛瓜尔佳文敬站在主位,脸色铁青;看到王氏强颜欢笑,眼中却藏着怨毒;看到宾客们表面贺喜,背地里指指点点......
——真是好一场\"美满\"姻缘。
\"请新人拜堂!\"
工甲机械地跪下,和程娇一起向高堂叩首。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与莫罗对上——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莫罗微微一笑,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这杯酒,敬你的\"好姻缘\"。
婚宴的喧闹声仍在继续,觥筹交错间,宾客们的笑声夹杂着对新人隐晦的嘲讽。莫罗坐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酒杯早已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该走了。
他放下酒杯,起身掸了掸衣袍,没有向任何人告辞,径直朝府门走去。经过主桌时,他余光瞥见王氏正假笑着应付宾客,而工甲则阴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酒过三巡,工甲终于被众人推搡着送入洞房。
新房内,红烛高照,程娇端坐在床边,盖头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工甲站在门口,迟迟不肯上前。
\"夫君......\"程娇的声音细若蚊蝇。
工甲猛地灌了一口酒,一把扯下盖头。
烛光下,程娇的脸确实不算好看——痘痕未消,眉眼也不算精致。但她的眼睛却很亮,带着一丝怯意和期待。
工甲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
程娇低下头,轻声道:\"因为......我父亲是礼部侍郎。\"
\"不错!\"工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别指望我会对你好!\"
程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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