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磨砺的寒芒仿佛还残留在窗台的刻痕里,枕下符纸的朱砂纹路在黑暗中无声流淌着力量。林燃系上剑穗后的沉默,如同拉满的弓弦,让404寝室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旧实验楼方向的铅云越积越厚,沉甸甸地压在校园上空,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风暴在即,无形的壁垒需要构筑。
江照是第一个行动起来的。她的守护并非张扬的宣言,而是融入日常的无声浸润。
这天下午,寝室那扇用了多年、开关时总会发出“吱呀”怪响的旧木门,迎来了“维修”。江照拿着一小瓶润滑油,煞有介事地蹲在门边,用棉签蘸着油,仔细涂抹在门轴合页的缝隙里。
“这门响了好久了,吵得人头疼。”她一边“上油”,一边对路过的云瑶解释,语气自然得无可挑剔。
云瑶不疑有他:“就是就是!每次开门跟鬼叫似的!江照姐姐你太细心了!”她说完就抱着新买的布料跑开了。
江照的手指在涂抹润滑油的动作掩护下,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精纯无比的念动力。这股力量并非刚猛的冲击,而是如同最柔韧的流水,无声无息地灌注进合页的每一个金属分子间隙,抚平细微的变形和磨损,强化着金属结构的韧性。随着她指尖的移动,那烦人的“吱呀”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直至消失。门扇开合变得异常顺滑、稳固,仿佛换了一副全新的合页。只有江照知道,这门轴已被她的念动力淬炼加固,足以承受远超寻常的冲击。
接着是窗户。靠近阳台的那扇推拉窗,有一块玻璃边缘的密封胶有些老化,刮风时会发出轻微的“咔哒”震动声。江照“恰好”发现,并“热心”地拿出了一管透明的“玻璃胶”。
“这里有点松了,加固一下。”她对正在窗边调试培养箱温度的黎昼说道。
黎昼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埋头于她培养皿中那蠕动着的深紫色诡异苔藓:“嗯,谢谢。环境震动会影响微观观测。”
江照挤出透明的胶体,动作细致地填补着玻璃边缘的缝隙。与此同时,她那浩瀚如海的念动力再次悄然发动。这一次,力量更加微观,更加精细!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在原子层面操作,将玻璃与窗框接触面的分子结构进行微调、熔接!念动力带来的细微高温瞬间软化玻璃边缘,再以绝对精确的控制力使其与窗框的金属分子产生局部的、完美的熔融结合!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火花,没有异味。当江照收回手时,那块玻璃已经如同生长在窗框上一般牢固,密封性达到极致,再也听不到一丝震动杂音。这块玻璃,在江照手中,已悄然化作一面透明的盾牌。
黎昼对此毫无察觉,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显微镜下那紫色苔藓缓慢蠕动的菌丝所吸引。“……类动物细胞吞噬特性,基因污染痕迹明显,污染源指向性强烈……”她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目光凝重而兴奋。
江照的防御不止于物理。她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扩张开来,不再局限于404寝室,而是谨慎地覆盖了整栋宿舍楼及其周边区域。她需要更早的预警,更清晰的感知。
很快,一个不易被常人察觉的异常现象,被她的“网”捕捉到了。
宿舍楼一层和二层的几间寝室里,那些学生们饲养的宠物——仓鼠、兔子、甚至一只关在笼里的鹦鹉——出现了集体性的异常。它们不再像往常那样活泼好动,对主人递来的食物也兴趣缺缺。仓鼠蜷缩在角落的木屑里瑟瑟发抖,兔子耳朵耷拉着趴在笼底一动不动,那只平时聒噪的鹦鹉也失去了叫声,只是呆呆地站在栖木上,偶尔烦躁地用喙啄着笼条。
“绝食?”江照的感知扫过这些小生命焦躁不安的精神波动,捕捉到它们体内一种源自本能的、深层次的恐惧和不适。这不是疾病,更像是某种无形的压力源让它们无法进食。
“烦死了!最近老鼠是不是成精了?!”云瑶的抱怨声打断了江照的思绪。她正心疼地抖落着一条新买的、裙摆带着精致蕾丝的洛丽塔裙子,上面赫然有几个被咬破的小洞!“昨晚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肯定是被老鼠啃的!可恶!我的新裙子!”
江照的目光扫过云瑶气鼓鼓的脸,又“看”向楼下那些绝食的宠物,心中警兆更甚。连老鼠都变得异常活跃和具有攻击性?这绝不是巧合。
夜幕降临,压抑的云层遮蔽了星月。寝室里,黎昼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堆复杂的声波频谱图皱眉苦思,试图从环境噪音中分离出有用的信息。云瑶带着对老鼠的愤恨和对新裙子的心疼早早睡下。林燃依旧在窗边闭目调息,枕下符纸的朱砂纹路在黑暗中流转着微光。江照也躺下了,强迫自己休息,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感知网依旧忠诚地笼罩着四周。
浅眠中,意识如同沉入粘稠的墨汁。
她“看”到了旧实验楼。
不是现实中那座破败的砖楼,而是一个扭曲、蠕动、不断膨胀的黑暗巨物!它像一团巨大的、粘稠的黑色沥青,不断地从破碎的窗户、坍塌的墙体中涌出,化作无数条滑腻、冰冷的触手,向着校园,向着宿舍楼的方向,无声地蔓延、抓挠!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沥青般的触手表面,在蠕动中,竟如同放映故障的胶片般,模糊地闪现出几张她熟悉至极的脸孔——云瑶惊恐瞪大的双眼,黎昼镜片碎裂后茫然的惨白脸庞,林燃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冰冷的侧脸,甚至还有她自己,被黑色粘液吞噬时那瞬间的绝望!
“不——!”
江照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巨大的惊悸和残留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失控!
就在她惊醒、心神剧烈震荡的瞬间,那股浩瀚而精微的念动力失去了束缚,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她周身爆发出来!
“砰啷——!”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格外刺耳!
放在她床头柜上、喝了一半水的玻璃杯,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玻璃碎片和水花四溅!
“啊!”云瑶被惊醒,吓得尖叫一声,抱紧了兔子。
黎昼也被惊动,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瞬间锁定地上的碎片和水渍。
林燃的双眼在杯子炸裂的瞬间已然睁开,锐利的目光扫向惊魂未定的江照。
“怎么了怎么了?”云瑶惊魂未定,打开了床头灯,看到一地狼藉,“江照姐姐?你没事吧?杯子怎么炸了?”
黎昼已经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片走过来,蹲下身,捡起几块较大的玻璃碎片,仔细查看断口,又用手指试了试地上的水渍温度。她眉头紧锁,脸上充满了科学家的困惑:“……破裂模式呈现典型的径向裂纹和贝壳状断口,符合热应力瞬时过载导致,但水温仅有40摄氏度左右,远低于玻璃的软化点,环境温度恒定,这不符合热应力破裂的条件……” 她陷入了逻辑悖论。
江照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失控的精神力。她看着地上炸裂的杯子,又看看黎昼困惑的脸和云瑶担忧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源于噩梦的精神力失控。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而稳定的手,按在了她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是林燃。
林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她按着江照的手,阻止了她下意识要去抽纸巾擦拭水渍的动作。然后,她的另一只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微屈,以一种极其自然流畅、却又蕴含着某种古老韵律的手势,轻轻点在了江照的眉心。
一股清凉、宁静、如同山涧清泉般的气息,顺着那指尖悄然涌入江照混乱的识海。那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引导,一种安抚,瞬间抚平了惊涛骇浪般的精神震荡。问剑宗“镇魂九印”的起手式——清心印,在林燃手中化作了最无声的慰藉。
江照狂跳的心脏瞬间平复了大半,失控的精神力也如同温顺的溪流,重新回归掌控。她看着林燃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一切的镇定。
“静心。”林燃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江照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了林燃依旧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腕。那手腕纤细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此刻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她看着林燃,又看向被惊醒的黎昼和云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旧实验楼不对劲。很不对劲。”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最近,尤其是晚上,绝对不要去西区。特别是你,云瑶!”
她的警告掷地有声,寝室内一片死寂。黎昼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碎片,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云瑶抱着兔子,小脸煞白,连连点头。林燃的手腕在江照的紧握下,依旧稳如磐石。
无声的壁垒已然筑起,由加固的门窗,由扩张的感知,由枕下的符纸,由发簪的寒芒,更由这方寸之间,彼此紧握的、传递着力量与决心的手。
黎昼坐回电脑前,屏幕上复杂的声波频谱图依旧在滚动。她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新的分析窗口,重点锁定在极低频段(ELF)。刚才江照惊醒时爆发的念动力失控,虽然短暂,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其逸散的微弱能量波纹,似乎干扰了环境中的某种背景“噪音”,让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的、规律性的低频信号残留……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刚刚被算法捕捉到、正一闪而逝的一段波形特征。那波形……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13分钟间隔脉冲,竟然是由无数人耳根本无法捕捉的次声波叠加组成的?这诡异的、如同心跳般的次声波节奏,隐隐透着一股催眠般的恶意,让她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古老禁忌的名词——《恶魔摇篮曲》?!
就在黎昼被这个可怕的发现震惊得心神剧震,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桌角那个银色保温杯状的“湮灭者β型”,试图借助冰冷的触感稳住心神的刹那——
“嘀!嗡——!”
她指尖无意中压到了杯底某个极其隐蔽的触发点!杯口透镜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
“不好!”黎昼魂飞魄散,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足以熔穿钢铁的恐怖能量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杯口喷射而出!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烧灼声和混凝土崩裂的粉尘,寝室那面新粉刷不久的墙壁上,瞬间多了一个边缘焦黑熔融、深不见底、足有拳头大小的恐怖孔洞!光束穿透墙壁,消失在隔壁未知的空间里!
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瞬间弥漫开来!
“黎昼!!!”云瑶的尖叫划破了死寂。
江照和林燃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锁定了黎昼和她手中那个还在袅袅冒烟的“凶器”!
死寂。
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寂。
只有墙壁破洞处,传来隔壁隐隐约约的、被惊醒的骂娘声和越来越近的、气急败坏的敲门声!
“砰砰砰!开门!里面搞什么鬼?!拆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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