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尘汉月：乱世歌行
第十章 余温融日常 匠心入烟火
经筒文化节落幕的第二天清晨，青格勒敖包山的胡杨林还带着篝火余温。周师傅和库尔曼早早来到草原，却发现草地上早已有人 —— 汉地来的张师傅正蹲在石龛旁，对着经筒的方向速写；草原牧民娜仁牵着马，马背上驮着刚煮好的奶茶，说要给还没离开的匠人送热饮；几个孩子拿着昨天没编完的迷你经筒挂件，围在传习室门口，等着周明和帖木儿来教他们收尾。
“没想到文化节过了，大家还这么热乎。” 库尔曼接过娜仁递来的奶茶，笑着递给周师傅。周师傅抿了一口热奶茶，看着远处渐渐热闹起来的苏木，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文化节不能只办一次就结束，咱们得把这份热乎劲，融进平常日子里。”
最先行动的是张师傅和娜仁。文化节上，张师傅被娜仁染的 “胡汉青” 羊毛吸引，娜仁也羡慕张师傅编竹丝的精细 —— 两人一合计，决定合作开一家 “胡汉混编手作铺”，就设在苏木的主街上。张师傅负责竹制器具的框架，比如竹编茶盘、竹制收纳盒；娜仁则用 “胡汉青” 羊毛，在竹器上编草原纹样，有的是卷草纹，有的是敖包山轮廓，还有的是缩小版经筒图案。
手作铺开张那天，苏木的牧民和匠人都来捧场。一个老牧民买了一个竹编茶盘，茶盘边缘编着羊毛卷草纹，他摸着茶盘笑说：“以前喝茶用的是木盘，现在用这个混编茶盘，既结实又好看，喝起茶来都觉得有文化味儿。” 张师傅和娜仁看着客人满意的模样，也格外开心 —— 他们发现，混编技艺不只是展柜里的展品，还能变成老百姓日常用的物件，这样的传承才更实在。
文化节的余温，还悄悄改变了苏木的文旅模样。以前，苏赫巴鲁苏木只有零星的游客来草原观光，如今却多了不少专门来学混编技艺的人。牧民达来见状，把自家的毡房改成了 “混编体验民宿”，客人住进来，不仅能喝到草原奶茶、吃到手把肉，还能跟着达来的妻子学编羊毛挂毯，跟着来帮忙的周明学劈竹丝。
“我以前总觉得毡房只能用来住，没想到还能教客人学手艺。” 达来给客人端上刚烤好的奶豆腐，指着墙上挂的客人作品说，“你看，这是上海来的小姑娘编的羊毛毡，上面有经筒和胡杨林；那是北京来的先生编的竹丝笔筒，还刻了‘敖包’两个字。这些作品带走了，客人就把苏赫巴鲁的故事也带走了。”
最忙的要数周明和帖木儿。文化节上，孩子们编的迷你经筒挂件被很多游客喜欢，两人干脆发起了 “小小传承人” 计划 —— 每周六下午在陈列馆的传习室开课，教苏木和周边学校的孩子学混编。为了让课程更有趣，他们还设计了 “经筒故事课堂”，每次上课前，先给孩子们讲一段周老栓与巴特尔的故事，再教对应的技艺：讲沙暴重逢，就教孩子们编简易竹丝框架；讲羊毛染色，就教孩子们用植物染小束羊毛。
有个叫阿古拉的蒙古族小男孩，以前总爱调皮捣蛋，自从参加了 “小小传承人” 计划，却变得格外认真。有一次，他为了编好一个迷你经筒，手指被竹丝划破了，却只是用创可贴包了包，继续编：“我要编一个最好看的经筒，送给库尔曼爷爷，告诉他我以后也要当混编匠人。” 帖木儿把阿古拉的故事告诉库尔曼时，库尔曼特意把自己戴了多年的羊毛梳送给阿古拉，说：“这把梳子是你巴特尔太爷爷传下来的，现在送给你，以后要好好学手艺，把它传下去。”
周师傅和库尔曼也没闲着。他们受当地教育局邀请，给苏木的中小学编写了《胡汉混编技艺启蒙读本》。读本里没有复杂的理论，而是用漫画讲周老栓与巴特尔的故事，用 step-by-step 的图示教孩子们编简单的混编作品，还收录了文化节上孩子们的优秀作品照片。第一版印了 500 本，很快就被各学校抢空，教育局只好又加印了 1000 本。
“以前孩子们觉得非遗离自己很远，现在有了这本读本，他们才知道，原来混编技艺就在身边，原来草原上还有这么动人的故事。” 苏木中心小学的王老师拿着读本，给周师傅和库尔曼看孩子们的读后感，有的孩子写道：“我以后要编一个很大的经筒，让全世界都知道周老栓爷爷和巴特尔爷爷的友谊”；有的孩子写道：“竹丝和羊毛能编在一起，汉族和蒙古族也能永远做好朋友”。
入冬后的一个周末，周明和帖木儿在陈列馆办了一场 “小小传承人作品展”。展厅里挂满了孩子们的作品：有迷你经筒挂件，有混编挂毯，还有用竹丝和羊毛编的小动物。最显眼的是一幅集体创作的 “胡杨林经筒图”—— 二十多个孩子一起编的，竹丝编的胡杨树枝干挺拔，羊毛编的经筒色彩鲜亮，树下还编着几个小小的人影，是周老栓、巴特尔，还有孩子们自己。
开展那天，张师傅和娜仁送来了新做的混编茶盘，达来带着民宿的客人来参观，老巴图也拄着拐杖来了。他站在 “胡杨林经筒图” 前，看了很久，笑着说：“我父亲当年守经筒，就是怕这份情谊断了。现在看到孩子们这样喜欢，这样用心，他在天上也该放心了。”
周师傅和库尔曼站在展厅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孩子们骄傲地给客人讲解自己的作品，心里满是温暖。他们知道，经筒文化节的余温，已经慢慢融进了苏赫巴鲁的日常烟火里 —— 混编技艺成了手作铺里的实用物件，成了民宿里的体验项目，成了孩子们课本里的故事，成了所有人心里对 “胡汉交好” 的认同。
傍晚，雪悄悄落在胡杨林上，给石龛盖了一层薄薄的白。周师傅和库尔曼带着周明、帖木儿，又来到石龛前。他们没有点燃篝火，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石龛里的经筒。雪花落在他们的肩上，落在经筒的石盖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 因为他们知道，这份跨越百年的匠心与情谊，早已像这草原的烟火一样，温暖而坚定地延续着，并且会一直延续下去。
“明年文化节，咱们可以加个‘混编市集’，让手作铺的匠人、民宿的客人、学校的孩子都来摆摊，” 周明突然说，眼里满是期待，“还要邀请更多地方的孩子来参加，让他们也来编经筒，听故事。”
帖木儿点头：“还要拍个短视频，把孩子们的作品展给全世界看，让更多人知道青格勒敖包山，知道咱们的混编技艺。”
周师傅和库尔曼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雪还在下，胡杨林里很安静，却仿佛能听到竹丝与羊毛交织的声响，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能听到那份藏在经筒里的百年情谊，正顺着雪水，悄悄融进草原的土地里，融进每一个传承者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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