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袋因大火而意外获得独特风味的“火燎酱”,成了李薇眼中的至宝。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单独存放,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她知道,这偶然的发现,可能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接下来的日子,她几乎泡在了临时搭建的试验棚里。以那几袋“火燎酱”为引子,反复调整豆、麦、盐水的比例,控制温度和湿度,记录每一次发酵的变化。失败了许多次,浪费了不少原料,但她锲而不舍。
张富贵看着妻子废寝忘食,既心疼又佩服,只能尽力照顾好孩子和工坊的日常运转,让她没有后顾之忧。雷骏则加强了工坊的巡逻,尤其是试验棚周围,生怕再出意外。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次尝试,李薇终于成功复制并稳定了那独特的风味,酿造出了第一批色泽棕红、酱香醇厚、鲜味十足的新式酱油!
她迫不及待地用新酱油做了几道小菜,那前所未有的鲜香滋味,让所有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醉仙楼掌柜都拍案叫绝!
“张娘子!这……这又是何神物?如此鲜香!若是用在菜肴之中,何愁生意不火!”醉仙楼掌柜激动得声音发颤。
孙老大夫尝过后,也捻须称赞:“此物咸鲜适中,似有开胃健脾之效,用于药膳,亦是大善!”
新产品获得了空前好评。李薇当机立断,立刻小规模生产这批“张氏酱油”,优先供应给醉仙楼和济仁堂试用。
果然,使用了张氏酱油的菜肴,味道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醉仙楼的生意更加火爆,许多食客甚至专门点名要吃用“张氏酱油”烹制的菜品。济仁堂的药膳也因其增色不少。
酱油的成功,让张氏工坊的产品线更加丰富,竞争力大大增强。李薇趁机扩大了工坊规模,又招募了一批工人,其中不少是那次救火中赶来帮忙的村民,工坊与当地社区的联系更加紧密。
然而,树大招风。张氏酱油的横空出世,再次严重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首先坐不住的,竟然是镇上的老牌酱坊“刘记”的老板。刘记酱油在清水镇卖了几十年,虽然味道普通,但凭借老字号和稳定客源,一直过得很滋润。张氏酱油的出现,瞬间抢走了他大半生意,尤其是高端客户,几乎流失殆尽。
刘记老板又急又气,却不敢明着对抗如今风头正劲、又有济仁堂和雷骏撑腰的张氏工坊。于是,他找到了同样对李薇恨之入骨的周福海(周记粮行)和王翠花。
三方一拍即合,各怀鬼胎,开始酝酿新的阴谋。明的玩不过,就来暗的,造谣中伤,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几天后,清水镇及周边村落开始流传一些新的谣言:
“听说了吗?张氏工坊那酱油,颜色那么深,是用焦糖和色素兑的!根本不是酿造的!”
“何止啊!有人说看见他们晚上偷偷摸摸往酱缸里倒药渣,谁知道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怪不得那么鲜,怕是放了什么害人的玩意!吃了要上瘾的!”
这些谣言编得似模似样,抓住了普通人对于“过于美味”的东西的不信任心理,传播极快。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但说的人多了,难免有些心思浮动。一些谨慎的人家开始观望,甚至减少购买张氏工坊的产品。
李薇很快察觉到了销量的细微变化和人们异样的目光。她心中冷笑,知道又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并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再次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公开透明。
她选了一个工坊忙碌的日子,广邀镇上的居民、合作商户,甚至包括里正和几位乡老,来工坊“参观指导”。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亲自展示了酱油酿造的全过程:从精选豆麦、蒸煮、制曲、到入缸加盐水发酵、日晒夜露,每一个步骤都公开进行,甚至允许人们近距离观看酱缸内的发酵情况。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张氏工坊做事,讲究的是光明正大!”李薇朗声道,“我们的酱油,靠的是真材实料,靠的是古法酿造和不断改进的工艺,靠的是日晒夜露的时间积累!绝无任何见不得人的添加!大家若是不信,可以随时来监督!若有人能拿出我们添加杂物的真凭实据,我李薇愿意十倍赔偿,并立刻关闭工坊!”
公开透明的过程和李薇自信坦然的态度,彻底粉碎了谣言。参观者亲眼看到工坊的整洁有序和酿造的繁琐辛苦,疑虑顿消,转而更加信任。
“原来酿造酱油这么辛苦!”
“看看这豆子,都是上好的!”
“我就说张娘子不是那样的人!”
刘记老板和周福海等人的谣言攻势,再次破产,反而让张氏工坊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公关,信誉更上一层楼。
接连的失败让暗处的敌人更加气急败坏。王翠花见谣言无效,又生出一条更毒的计策。她深知李薇最看重质量和信誉,便想从根源上搞破坏。
她买通了一个刚进工坊不久、家境贫困又有些贪小便宜的临时工(并非雷骏招来的核心人员),许诺重金,让他找机会将一小包霉变的豆子混入即将发酵的酱料中。
只要这批酱油变质发臭,张氏工坊的质量神话就将破灭,信誉扫地!
那临时工犹豫再三,终究没能抵住金钱诱惑,偷偷将霉豆藏在了身上,等待时机。
然而,他的鬼祟行为,早已被警惕的雷骏和一位细心的老兵看在眼里。在他偷偷摸摸靠近酱缸,正准备动手时,被当场擒获!
人赃并获!
雷骏直接将人和霉豆扭送到了里正和乡老面前。证据确凿,那临时工吓得魂飞魄散,很快就供出了幕后指使是王翠花!
这一次,铁证如山!
李薇毫不留情,直接请里正和族老做主,要求严惩王翠花这种吃里扒外、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张桂芳得知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可以容忍王翠花蠢,但不能容忍她蠢到把自己和整个张家都拖下水!在族老和里正的压力下,张桂芳不得不当众狠狠责罚了王翠花,并勒令她闭门思过,同时赔偿工坊一笔不小的损失费。
王翠花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臭了大街,在张家也彻底失了地位,再也掀不起风浪。
周福海和刘记老板见势不妙,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再轻易动作。
内部毒瘤被清除,外部谣言被粉碎,张氏工坊似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发展期。酱油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开始有外地商贩前来询价。
但李薇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最大的敌人——府城百草堂的钱掌柜,至今还没有真正出手。那次纵火失败后,他异常沉默,这反而让李薇感到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果然,不久后,一个来自府城的消息,通过济仁堂的渠道,送到了李薇手中。
消息称,百草堂总堂对清水镇分号迟迟未能取得进展极为不满,已派遣一位更有权势、手段也更狠辣的“大掌柜”前来接手此事,不日即将抵达清水镇!
真正的考验,恐怕现在才刚刚开始。李薇握紧手中的纸条,目光投向远方,眼神无比凝重。
这位新来的“大掌柜”,将会带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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