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向杰克,每走一步,实验袍的下摆就会扫过地面的樱花粉,留下一串淡淡的脚印,像是在给杰克指引方向。
“爸爸,你替我承担了痛苦,现在轮到我替你解锁。”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杰克的胸骨。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疤痕,是昨天杰克给她做“疼痛转移手术”时留下的。
杰克本想把她的疼痛转移到他身上,可手术进行到一半,她的身体突然开始排斥。
疼痛不仅没有转移,反而让杰克的胸骨裂开了一道缝,留下了这道樱花形的疤痕。
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划过疤痕时,那里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
杰克低头,看见疤痕的纹路正在慢慢变清晰,变成了和钥匙齿牙一样的樱花形状,每片花瓣都在微微发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拿起杰克手里的钥匙,指尖在钥匙齿牙上轻轻拂过,淡金色的光从她的指尖传到钥匙上,让樱花形的齿牙变得更加明亮。
“这把钥匙,是用祖父的实验记录、父亲的疼痛记忆,还有我的视网膜结晶做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打开疼痛的循环。”
她把钥匙对准杰克胸口的疤痕,轻轻一插。
没有阻力,钥匙像是本来就属于那里,齿牙和疤痕完美咬合,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时光齿轮终于归位。
淡金色的光顺着钥匙与疤痕的缝隙漫溢开来,杰克脊椎里的铜钟齿轮骤然停摆,那纠缠半生的钝痛如退潮般消散。
他胸口的疤痕化作47片发光的樱花瓣,缓缓飘向穹顶的摆锤。
风干的心脏与视网膜结晶在花瓣触碰的瞬间,竟融成了一团暖光,铁链上的日期随之逐一淡去,像被春风拂过的雪痕。
伊丽莎白的实验袍渐渐变得透明,她抬手抚了抚杰克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还留在他皮肤:
“爸爸,往返票的终点,是让疼痛都变成樱花。”
话音落时,她化作细碎的光斑,与摆锤的暖光缠在一起,轻轻落在手术台的年轮中心,凝成一颗泛着粉光的种子。
杰克低头,掌心的铜钟碎片早已不见,只余一片新鲜的樱花瓣,带着阳光的温度。
列车的汽笛声在远处隐约响起,不再是钝刀般的震颤,而是像春日里的风,裹着樱花的香气,温柔地绕了三圈,然后渐渐远去。
铁轨尽头的黑暗里,第一朵樱花正悄然绽放。
蝉鸣在窗外拉长了盛夏的尾巴,那声音裹着午后阳光的暖意,透过病房的玻璃窗钻进来,落在伊丽莎白的病床上。
杰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替她掖了掖被角。
被单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细碎的白色樱花图案,是昨天护士特意换的,说“看着能让人心情好些”。
伊丽莎白的呼吸很平稳,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两片安静栖息的蝶翼。
杰克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那朵从“樱花雪号”列车带出来的白色樱花瓣,正躺在他们交握的手心里。
花瓣很轻,却在微微颤动,频率和伊丽莎白的脉搏完全一致,像一颗极轻的心脏,在传递着生命的温度。
花瓣不再发烫,边缘也没有了之前的锋利,只剩下柔软的触感,仿佛半个世纪的疼痛,都被这朵花悄悄吸收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发出“吱呀”的声响,只有药品车的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咕噜”声。
一名护士推着车走进来,她穿着白色的护士服,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铜制樱花胸针,胸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病房里的宁静,直到药品车停在病床旁,她才抬起头,冲杰克点了点头。
不锈钢托盘上,没有常见的针管、药瓶,只有一只铜色齿轮端端正正地摆着。
齿轮的颜色是旧铜的暗红,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杰克凑近去看,齿轮的直径恰好是47毫米。这个数字像一道熟悉的印记,瞬间勾起了杰克的记忆:
47次疼痛转移实验、47张病历、47圈樱花木年轮……
所有与“疼痛循环”相关的数字,似乎都绕不开“47”。
齿轮的齿牙不多不少,正好47枚,每枚齿牙的边缘都打磨得很光滑,却仍能看出细微的磨损痕迹,像是曾经咬合过无数次。
齿轮的中心孔洞是完美的圆形,孔洞周围刻着一圈极细的德文,杰克眯起眼睛辨认,那行字慢慢清晰:
“Null-Zahnrad”。
翻译在脑海里自动浮现:
零号齿轮。
“零号”,意味着起点,也意味着终点,像是在宣告某种循环的闭合。
护士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杰克的手臂,示意杰克看向齿轮。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像清晨的露水,却让杰克莫名地感到安心。
杰克抬手,指尖刚碰到齿轮表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
和杰克第一次握住祖父留下的铜钟齿轮时的感觉一样。
那是一种跨越时光的温度,带着樱花的清香,也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护士收回手,转而抬手在齿轮表面轻轻一弹。
“叮——”
清脆的声响突然炸开,像冰锥落入深井,瞬间穿透了病房里的蝉鸣与暖意。
声音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病房里反复回荡,一圈圈扩散开来,碰到墙壁后又反弹回来,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
杰克下意识捂住耳朵,却发现那声音不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而是直接响在杰克的脑海里,和脊椎深处曾经的齿轮节拍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窗外的蝉鸣突然被抽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声音的源头,世界瞬间陷入一种极致的安静。
阳光原本斜斜地落在病床上,此刻却凝固在了半空,光线里的尘埃也悬停着,不再飘动,像是一幅被定格的油画。
杰克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固定住了,只有眼球能缓慢转动。
伊丽莎白还在沉睡,她的睫毛保持着微微颤动的姿势,却没有再眨动一下,连呼吸都仿佛凝固在了那一刻。
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唯有那枚铜色齿轮,仍在托盘上缓慢地转动着,而且是逆时针转动,像是在倒回时光。
齿轮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咔嗒”声逐渐清晰,从最初的微弱,慢慢变得响亮,最后和杰克脑海里的共振声完全重合。
杰克看见齿轮表面的光泽在变化,旧铜的暗红里,渐渐透出淡金色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齿轮内部苏醒。
齿轮的齿牙每转动一圈,病房里的温度就降低一分,原本温暖的午后,慢慢变得像清晨一样凉爽。
护士仍站在原地,她的身影没有被暂停,反而随着齿轮的转动,慢慢变得透明。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像是在看着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
杰克想开口问她是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散。
最后只剩下那枚仍在转动的零号齿轮,在凝固的世界里,成为唯一的动态。
突然,齿轮的转动停了下来,孔洞对准了窗外的阳光。
一道细小的光柱从孔洞中穿过,落在病床上的被单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
光斑里,慢慢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德文:
“Zeit kehrt zuruck, um den Kreis zu schlie?en.”
(时光倒流,只为闭合循环。)
光斑消失的瞬间,病房的墙壁开始剥落。
喜欢蓝蝶茶殇:死神在人间的八种形态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蓝蝶茶殇:死神在人间的八种形态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