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跟着她走到走廊口,看着空无一人却明亮的走廊,心里涌起一阵释然。
曾经让他们恐惧的圣玛丽医院,终于变成了没有疼痛的“记忆载体”。
他们站在医院大厅中央,透明的地板下,河堤的野蔷薇正慢慢舒展花苞,青白色的花瓣渐渐泛出淡粉色,像在和他们同步感受“春天”。
天花板不是普通的水泥顶,而是一层又一层的樱花木年轮,从中心向外扩散,刚好有47层。
每一层年轮都对应着一个年份,从1945年到现在年,一圈圈记录着时光的痕迹。
仔细听,能听到每一层年轮里都封存着一段声音。这些声音慢慢从年轮里飘出来,在大厅里叠加:
最底层的年轮里,是1945年战俘的喘息声,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释然的轻叹,像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中间层的年轮里,是1989年婴儿的啼哭声,那是刚出生的杰克,哭声响亮却不刺耳,带着生命最初的活力;
最顶层的年轮里,是现在的蝉鸣,和他们在医院中庭听到的一样,清脆又充满夏日的活力,象征着“日常”的延续。
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却没有丝毫混乱,反而像被时间调成了柔和的慢板。
与樱花木吊灯的光影、透明地板下的蔷薇,构成了一幅温暖的“时光画卷”。
让他们仿佛置身于所有“好的记忆”之中,没有疼痛,没有恐惧。
伊丽莎白靠在杰克的身边,闭上眼睛听着这些声音:
“爸爸,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是不是小时候的你呀?”
杰克笑着点头:
“是呀,那时候爷爷还在,他说他第一次哭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像在告诉所有人‘我来了’。”
伊丽莎白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憧憬:
“要是爷爷也能看到现在的春天就好了,他肯定会很开心。”
大厅左侧的挂号窗口突然亮起暖黄色的灯,窗口的玻璃上没有灰尘,干净得像新的一样,却没有工作人员值守。
窗台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空白病历,病历封面是淡粉色的,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患者:第48号回声”。
“第48号回声”!
杰克突然明白,这是给“疼痛记忆”的最后一张病历,也是对所有“回声”的告别。
杰克走到窗口前,拿起放在旁边的钢笔,笔尖是樱花木做的,和沃克那支铅笔的材质一样,写在纸上的“沙沙”声,像樱花落在书页上的声音。
杰克在病历的“主诉”栏写下:
“春深,疼痛已远。”
在“体征”栏写下:
“齿轮停转,樱花常开。”
最后在“处方”栏写下:
“无需药物,只需记得。”
他们不需要药物来遗忘疼痛,因为疼痛已经变成了“回声”,提醒他们曾经的勇敢,也提醒他们要珍惜现在的日常。
墨迹还没干,病历就自动合上了。封面的空白处,慢慢浮现出一枚新的樱花形印章。
印章中心是零号齿轮的轮廓,边缘绕着一圈淡金色的树脂。
树脂里嵌着一粒小小的气泡,正是第48次心跳的印记,像给这段跨越半个世纪的“疼痛故事”,盖下了圆满的句号。
“爸爸,病历变成光了!”
伊丽莎白指着病历。
杰克抬头看去,合上的病历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束淡粉色的光,从窗口飘起,慢慢飞向天花板的樱花木年轮。
光束穿过一层又一层年轮,每穿过一层,年轮的光就亮一分,像在给每一段记忆“盖章”,宣告它们已被妥善安放。
光束最终落在第47层年轮上,与年轮里的蝉鸣声融合在一起。
下一秒,47层年轮同时亮起,淡金色的光从年轮中心向外扩散,又在大厅中央汇聚成一个光点,随后慢慢变暗。
像47盏同时熄灭的灯,象征着所有与疼痛相关的“过去”,都已正式落幕。
大厅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和之前在医院病房看到的一样。
医院的轮廓一点点消失,门诊走廊、樱花木吊灯、挂号窗口,都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融入夜色。
几秒钟后,他们重新站在了钟楼里,脚下还是那片“光河”,钟盘上的樱花花苞却已经缓缓绽放。
绽放的樱花花瓣不是普通的粉色,而是像张开的病历纸,米白色的花瓣上,用淡金色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春深,万物生长,疼痛不再循环。”
字迹是手写的,和杰克在病历上写的字体一样,像是时光在花瓣上留下的“承诺”,永远不会褪色。
伊丽莎白走到钟盘下,伸手轻轻触碰樱花花瓣。
花瓣很柔软,像真的樱花一样,却带着淡淡的树脂香。
“爸爸,你看,花瓣上的字和你写的一样!”
她回头冲杰克笑。
“这是不是说,以后每个春天,疼痛都不会再来了?”
杰克走到她身边,看着绽放的樱花:
“是呀,春天会一直陪着我们,疼痛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了。”
钟楼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空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朝霞的颜色慢慢从粉色变成橘色,把河面染成了一片温暖的红。
之前爬满钟楼外墙的野蔷薇,一夜之间全部盛开了。
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淡金色的树脂光泽,像被时间轻轻吻过,留下了温柔的印记。
河面平静如镜,映着朝霞的颜色,像一面巨大的铜镜,把钟楼、天空、樱花都映在水里。
所有的景物都融成一片温柔的绿,没有了金属的冷硬,也没有了过往的沉重,只有春天该有的生机与柔软。
伊丽莎白把怀里的绘本放在钟楼的门槛上,绘本封面朝上。
那朵白色樱花在晨风中轻轻颤动,像在和钟楼告别。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绘本的封面,轻声说:
“爸爸,我们把它留在这儿吧。让下一个春天来的时候,有人能看到它,知道曾经有一群人,好好送走了疼痛,也好好迎接了春天。”
杰克没有反对,只是帮她把绘本的页脚压平,防止被风吹乱:
“好,让它在这里等着春天,就像我们以前等着疼痛结束一样。”
绘本的最后一页,还夹着那片从天台白花上摘下的花瓣,此刻正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回应他们的决定。
杰克点点头,解开软皮小袋,把里面剩下的47粒微型齿轮全部撒在钟楼的地面上。
齿轮落在“光河”旁,不再像之前那样发光,却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闪着极淡的铜色,像撒在地面上的碎铜片,安静地躺在蔷薇花瓣的影子里。
伊丽莎白从口袋里掏出那粒“备用”的第48片齿牙,其实是杰克用铜屑做的,却被她当成了宝贝。
她蹲下来,把齿牙放在47粒齿轮的中央,像给一座微型的“记忆墓碑”放上了花。
“这样它们就不会孤单了,”她说,“47粒齿轮和1片齿牙,像我们一家人一样,永远在一起。”
他们转身,慢慢走出钟楼。
铁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没有发出“吱呀”的声响,只有蔷薇花瓣落在门上的“沙沙”声,像钟楼在和他们说“再见”。
身后的钟楼外墙,野蔷薇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粉色的花瓣与绿色的藤蔓交织,像一场不会醒的春梦,温柔又安宁。
走到河堤上,伊丽莎白回头看了一眼钟楼:
“爸爸,我们明天还能来看它吗?我想看看绘本有没有被春天签收。”
杰克摸了摸她的头,指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
“会的,春天会一直在这里,我们随时都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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