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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奔赴清河
决心已定,陈恪感觉体内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驱散了部分疲惫与寒意。他不再蜷缩于黑暗的废墟之后,而是缓缓站起身,如同蛰伏的幼龙,第一次尝试舒展自己的筋骨,尽管这筋骨尚且稚嫩,布满伤痕。
当务之急,是恢复一丝力量,并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那个风衣男子随时可能搜到这里。
他盘膝坐下,不再刻意运转复杂的“藏炁诀”,而是回归最基础的导引法门,尝试从这片污浊之地稀薄混乱的天地之气中,艰难地汲取一丝微薄的灵气,补充近乎干涸的气海。过程缓慢而低效,城市边缘的废气、残留的工业煞气不断干扰,但凭借石室传承打下的坚实基础和远超从前的意志力,他最终还是成功地凝聚起了一缕细若游丝的气流,如同在荒漠中掘出了一口浅井,虽不足以解渴,却足以维持生机,支撑他继续行动。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林雨给的那枚作为信物的铜钱和父亲的戒指、罗盘,他几乎一无所有。好在之前吃面找零的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在裤兜里,这是他此刻全部的物质依仗。
不能再依赖任何可能被监控的公共交通系统。他需要更隐蔽、更不引人注目的方式离开。
借着渐浓的夜色掩护,他离开了废弃厂区,朝着记忆中外环货运通道的方向摸去。那里车流庞大,鱼龙混杂,是隐藏行迹的好地方。
他像一个幽灵,穿梭在路灯昏暗的城郊结合部。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警惕和躲闪,更多了几分观察与审视。他运用着初步掌握的观气能力,并非为了寻找地脉,而是观察那些停在路边的货车。
有的货车周围气息平和,司机可能在驾驶室休息;有的则带着一股急躁、疲惫的浊气;还有极少数的,车周围隐约缠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气或煞气,预示着可能的不顺或危险。他小心地避开这些,寻找着气息相对“干净”,并且看起来是前往西北方向(清河镇大致方位)的车辆。
终于,在一处大型配货站外围,他找到了一辆准备出发的、装载着日用百货的厢式货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靠在车门边抽烟,气息带着长途驾驶的风尘与疲惫,但还算平和。更重要的是,陈恪隐约从货车即将行驶的方向,感知到一丝与林雨描述中清河镇地脉隐约相似的、微弱的“水泽”之气。
就是它了。
陈恪没有直接上前询问,那太过显眼。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司机扔掉了烟头,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他才从阴影中快步走出,压低了声音:
“师傅,捎一段路成吗?去前面的三河岔口。”他报了一个位于前往清河镇方向、约莫百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地名,这是他从之前记下的地图上看到的。
司机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警惕地打量着他。陈恪此刻的样子确实狼狈,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污迹。
“不捎不捎,快走!”司机不耐烦地挥手,就要关上车门。
陈恪迅速将身上仅有的几张纸币全部掏了出来,塞了过去,眼神带着恳切,却又隐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师傅,帮帮忙,有急事。就到三河岔口,下了车就行。”
司机看着那几张钞票,又看了看陈恪虽然狼狈却异常清亮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跑长途的,路上搭个顺风客赚点外快也是常事,只是这人看起来……
“上来吧,后座!老实待着,别给我惹麻烦!”最终,司机还是接过了钱,嘟囔着打开了副驾后方的车门。
“谢谢师傅。”陈恪低声道谢,敏捷地钻进了车厢后座,将自己隐没在阴影里。
货车发动,驶离了配货站,汇入了前往城外的车流。陈恪靠在椅背上,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车子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已彻底离开城市范围,行驶在郊外的国道上。夜色深沉,车窗外是飞速后退的模糊树影和偶尔掠过的村庄灯火。
然而,就在经过一段靠近山壁、路灯稀疏的道路时,陈恪怀中一直安静的罗盘,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带着阴寒气息的警示!
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环境!
他猛地坐直身体,集中精神感知。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左侧,山壁之上一片区域,地气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淤积和晦暗,隐隐有碎石松动的迹象!而更麻烦的是,在那片晦暗的地气之中,还纠缠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充满怨怼的黑色煞气!似乎是曾经在此地发生过事故残留的怨念,与不稳定的山体结合,形成了隐性的“路煞”!
若放任不管,这货车经过时,很可能被这煞气影响,导致司机心神不宁,判断失误,甚至可能引发爆胎或方向失控,恰好撞上山壁松动处!
不能见死不救!
陈恪眼神一凝。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空白的黄符纸——这是林雨之前给他的少量基础物资之一。他咬破指尖,以自身微薄的血气混合着那缕刚刚恢复的细小气流,凭借观气所“见”,飞快地在符纸上勾勒出一个简易的“破煞安土地”符文!
这符文极其粗浅,甚至算不上真正的“炁符”,更多是象征意义和微弱的精神引导。但在此刻,却是他唯一能做的!
就在货车即将驶入那片晦暗区域的刹那,陈恪将绘制好的符纸悄悄从车窗缝隙丢出,同时心中默念安土地咒,将自身全部的精神力集中于那符纸之上,引动其与那片淤积的煞气产生碰撞!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那符纸在离开车窗的瞬间无火自燃,化作一小团青烟消散。与此同时,前方那片晦暗的地气仿佛被一股清风吹拂,紊乱的煞气被稍稍驱散,淤积的能量也出现了瞬间的松动和平复。
货车平稳地驶过了那段危险区域,没有丝毫异常。
司机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开着车。
陈恪却如同虚脱般靠回座椅,额头满是冷汗,刚刚恢复的那一丝气流再次耗尽,精神力也损耗巨大。但看着货车平安通过,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真实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不依靠罗盘的直接庇护或他人的救援,完全凭借自己初步学到的知识和方法,主动介入,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
虽然手段粗浅,效果微弱,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证明他所走的这条路,并非只有逃亡和被动承受,他同样可以运用这份力量,去影响周围,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信心,如同石缝中钻出的嫩芽,虽然渺小,却坚韧地生长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新一轮的调息。前路依旧漫长,但心态,已然不同。
货车在夜色中继续奔驰,载着悄然发生蜕变的少年,奔赴向那个名为“清河”的古镇,奔赴向迷雾重重的未来。
第2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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