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之城的股市风暴，远未停歇。
金融了望塔频道上，xRG的股价曲线已经彻底沦为一条绝望的死亡心电图，在谷底抽搐着。
即使有石苍的胜利战报也只能勉强拉动曲线微弱上涨。
无数倾家荡产的石头人股民涌上街头，往日象征着繁荣与秩序的霓虹光带，此刻映照着的是愤怒与绝望交织的扭曲面庞。
抗议的声浪如同废土上永不停止的狂风，一遍遍冲击着磐石之心大楼冰冷的金属基座。
“还我血汗钱！”
“石嵘下台！废物！”
“财团必须负责！”
但随着游行示威的石头人越来越多，
他们的口号不知何时就变成了：
“还员工血汗钱！”
“石嵘必须负责！”
口号声穿透了层层强化玻璃，隐约传入磐石之心大楼的高层。
在梦想之城内部的论坛中，和平派系的支持率如同股价，一落千丈，跌穿历史冰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事派系的声望水涨船高。
石苍在永霜苔原成功使用武力手段控制资源据点的消息，被无限芯片刻意放大传播，成为了这场金融灾难中唯一的光点。
军事派系的核心成员们更是在xRG暴跌前精准做空狠赚了一笔。
而和平派系的成员们这几日则像霜打的茄子，他们引以为傲的“和平渗透”与“契约控制”理念，
在领主们赤裸裸的军事力量和财团内部暴露出的致命短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率先回归的石磊更是直接告病在家，不敢面对汹涌的民意和股东会上可能的风暴。
磐石之心大楼一层入口。
往日庄严肃穆的财团总部大门，此刻气氛紧张。
安保力量比平时增加了三倍，冰冷的金属闸门只留下一条仅供单人通过的缝隙，厚重的能量护盾将愤怒的人群隔绝在外。
一辆伤痕累累、沾满不明污渍的豪华蒸汽轿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艰难地停在了护盾内侧的专属通道前。
车门打开，石嵘在几名秘书的保护下快步走出。
他深灰色的岩石西装皱巴巴的，左肩处甚至有一道明显的、像是被硬物砸出的浅坑裂痕。
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岩石发型也散乱不堪，几缕石屑粘在额角。
他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和难以掩饰的惊怒，目光锐利得吓人。
“石嵘！是石嵘！”
“抓住他！这个骗子！”
“还我信用点！”
护盾外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吼声，各种杂物雨点般砸在护盾上，激起阵阵涟漪。
石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强压下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在几名心腹护卫下，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大楼内部厚重的合金闸门。
闸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大楼内部的恒温空气本该带来安全感，却让石嵘感到一阵窒息。
他刚踏入一层大厅，刺眼的对比就迎面撞来。
几名军事派主管正聚在大厅一侧的休息区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其中一个正挥舞着数据板，兴奋地展示着什么，周围的恭维声清晰可闻。
“哈哈，钻灵，你那波做空真是神来之笔！”
“运气，运气，主要还是石苍主管那边给力，消息够硬！”
而休息区的另一侧，几个和平派系的骨干，则颓丧的在一旁喝着茶，岩石身躯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败。
“哼！”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冷哼从石嵘鼻腔中挤出。
那几名谈笑的军事派主管闻声看来，脸上的笑容迅速转化为一种混合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他们微微点头算是行礼，便立刻噤声，目光转向别处。
石嵘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通往顶层的专属蒸汽直梯。
楚肖阳办公室外。
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石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西装，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岩石大门。
然而，就在距离大门还有几步之遥时，一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莉娜·燧石。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石纤维职业套装，黑曜石构成的面容平静无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激烈的挣扎。
她微微低着头，似乎不敢直视石嵘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但身体却像生了根一样，牢牢钉在原地，半步不退。
“莉娜助理？”
石嵘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目光死死锁定在她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见大股东！”
莉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石嵘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石嵘元老，很抱歉。董事长正在处理重要事务，暂时……不见客。”
“不见客？！”
石嵘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我是股东之一！是元老！不是客！我有紧急事务要向他汇报！”
“关于流金荒漠、浓雾石林的失守！关于股民的暴动！关于财团的未来！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没有支援？为什么坐视我们失败？后续该如何处理？！”
他越说越激动，
“让开！莉娜·燧石！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底层提拔到这个位置的！”
“你的和平理念呢？难道你也甘心被那些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夫骑在头上？！”
莉娜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但依旧牢牢的站在原地，寸步不让。
“石嵘元老，请您冷静。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我的职责，是执行董事长的命令。董事长现在不见客，请您理解！”
“你！”
石嵘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莉娜，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曾以为可以拉拢的年轻助理。
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连这个最有可能倒向和平派的小姑娘，也失去了和平之心？
还是被眼前残酷的现实吓破了胆？
他看着莉娜那虽然带着挣扎却异常坚定的眼神，又看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楚肖阳绝对权威的岩石大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在这里爆发，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更加被动。
“……好，很好。”
石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充满失望看了莉娜一眼，猛地转身，沉重的脚步踩在黑曜石地面上，
发出沉闷而孤寂的回响，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顶楼。
而就在莉娜身后的办公室内，
巨大的落地窗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门外走廊发生的一切。
“虽然还有点软弱，不过……勉强算及格了。”
楚肖阳自语道。
他原本确实考虑过借这次机会换掉莉娜这位首席助理，
但莉娜刚才的表现，至少证明了她对自己的命令有着基本的忠诚和执行力度，也展现出了一点可塑的潜力。
暂时留着观察观察，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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