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金陵(李煜)
澄心堂的烛火映着摊开的宣纸,李煜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墨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
天幕上“少年剑刺向老年”的画面褪去时,他才缓缓放下笔,指尖抚过刚写就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屠龙……恶龙……”他低低念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声里裹着江南的雨气,“孟德兄至少有剑可挥,有天下可争,朕连做‘少年’的资格,怕都是偷来的。”
身旁的小周后为他续上热茶,轻声道:“陛下不是在守着江南吗?当年先主创业,不也是为了让百姓免受战火?”
李煜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梧桐叶,羽觞里的酒晃出细碎的光:“守?朕守的是这画栋雕梁,还是那快要撑不住的南唐?少年时读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只觉豪迈,如今才懂,他那是有‘几何’可争,朕这是连‘对酒’的功夫都快没了。”
他拿起案上的《破阵子》草稿,那“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的字句被泪水洇得发皱:“孟德变了,从讨贼成了被讨的贼,可他终究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朕呢?朕守着这‘初心’——守着祖宗的基业,守着江南的安稳,却连提笔写‘汉’字的底气都没有。”
雨敲打着窗棂,像在应和他的叹息。李煜将草稿揉碎,扔进燃着的香炉,火星舔舐着纸角,映得他眼底一片通红:“少年的剑刺向老年,是怕忘了来路。可朕连来路都快看不清了——当年先主说‘勿负江东父老’,朕如今只能在词里写‘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算不算……连恶龙都做不成,只能做个守着残梦的亡国奴?”
小周后握住他冰凉的手,他却抽回手,重新拿起笔,在宣纸上疾书。墨色淋漓间,“问君能有几多愁”的句子渐渐成形,他忽然笑了,带着泪:“孟德兄有他的天下,朕有朕的词。至少这纸上的初心,谁也夺不走。”
天幕继续,【#千古第一词帝#南唐后主李煜】
天幕上“千古第一词帝”的字样亮起时,李煜正将最后一笔落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尾端。墨汁未干,宣纸上的字迹仿佛真要随着窗外的雨势漫溢开,顺着秦淮河淌向不知去处的远方。
“词帝……”他喃喃重复着,指尖在“帝”字上轻轻一点,墨迹便晕成了个模糊的圆,“这天下哪有靠笔墨坐稳的帝位?他们赞朕的词,不过是看朕把家国写成了残篇,把骨头熬成了药引罢了。”
小周后将他写废的纸页收拢,见上面满是“故国”“旧梦”的残句,轻声道:“陛下的词里有江南的月光,有金陵的柳色,这不是比金戈铁马更能留在人心上吗?曹操的剑能定天下,陛下的笔能记山河,本就不同。”
李煜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雨丝里仿佛飘来宋兵甲胄的冷光。他忽然想起少年时在画舫上写“浪花有意千里雪”的模样,那时总觉得江山如画卷,提笔就能留住春光。可如今再握笔,指尖的颤抖比战鼓更烈——原来最锋利的不是剑,是时光,能把“少年意气”磨成“阶下囚歌”,把“雕栏玉砌”蚀成“断壁残垣”。
“不同?”他笑出声,泪水却滴在“春水”二字上,“孟德是自己变成了恶龙,朕是连变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剑刺向自己,是因为终究握过权柄;朕的笔写尽哀愁,是因为连反抗的力气都成了奢望。”
【李煜(937年-978年),字重光,号钟隐、莲峰居士,是南唐最后一位君主,世称“南唐后主”“李后主”。他在文学史上以词作闻名,被誉为“千古第一词帝”。
继位时南唐已向北宋称臣,国力衰弱。他虽试图维持统治,但无力改变颓势,最终在975年宋军攻破金陵后投降,被押至汴京,受封违命侯,结束了帝王生涯。】
【其词作在五代至宋词坛中占有重要地位。前期作品多描写宫廷享乐生活,风格绮丽柔靡,如《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后期则因国破家亡,转向抒发亡国之痛、故国之思,情感深沉悲怆,语言洗练自然,代表作有《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等。】
【《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978年,他因写下《虞美人》中“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等句,触怒宋太宗,被赐毒酒身亡。】
崇政殿的烛火映着李煜《虞美人》的抄本,赵光义指尖划过“故国不堪回首”几字,冷哼一声将纸页拍在案上:“亡国之君,还敢对故国念念不舍?朕留他性命,封他侯爵,已是天恩,他倒用笔墨怨怼不休!”
身旁内侍低声道:“世人皆赞他‘词帝’,说其词胜过万乘江山……”
“江山?”赵光义眼中闪过厉色,“他的词写得再好,也护不住南唐一寸土地!朕灭南唐,是为天下一统,他却在词里嚼碎了亡国恨——这等‘词帝’,留着便是祸根。”
说罢,他望向窗外汴河的流水,忽然想起那“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句子,眉头皱得更紧:“笔墨能载愁,亦能载怨。传朕旨意,往后南唐旧臣,凡私藏李后主词作者,一律治罪。”
唐,长安(唐玄宗李隆基)
华清宫的温泉水汽氤氲,李隆基握着杨贵妃递来的琵琶,听着乐师弹唱李煜的《相见欢》,指尖在琴弦上顿住。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他轻叹,“这亡国之君的愁,竟比朕的梨园曲更动人心。”
杨贵妃依偎在旁:“陛下坐拥万里江山,怎会懂他的苦?”
李隆基望着窗外飘落的梨花,忽然想起年轻时平定韦后之乱的意气,又想起如今朝堂的暗流:“他是守不住江山,朕是怕江山太稳,反倒忘了居安思危。”
他拨响琵琶,弦音里带着一丝怅然,“若有朝一日,朕也成了‘深院锁清秋’的人,怕是连这般好词,也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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