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所长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点,果断下令:“郑朝阳,你带一组人,去查西直门火车站和周边几个货场的装卸队!”
“把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单都给我摸排一遍!”
“是!”郑朝阳立正敬礼。
“郝平川!”
“到!”郝平川挺直了胸膛。
“你带二组人,去查城东的几个大粮库和面粉厂!”
“重点排查那些被辞退或者最近有困难的临时工、搬运工!”
“保证完成任务!”
李所长顿了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何雨柱身上。
如果是早就已经高升分局副局长的王局长,想必一定不会有所迟疑。
毕竟,何雨柱跟他的时间长,并且还是他三顾茅庐给请回来的。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前门派出所毕竟是李所长当家。
他才是这里的一把手,有顾虑是很正常的。
可是,何雨柱刚才的一番表现,偏偏又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与惊喜,因此,他也希望何雨柱能参与进来。
“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加入‘812粮库被盗案’专案组,协助郑朝阳和郝平川同志,进行案件侦破工作!”
李所长盯着何雨柱,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愿意吗?”
一瞬间,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高指导的嘴巴张成了“o”形,下巴几乎要脱臼。
把一个后勤科长,塞进市局都盯着的专案组!
这事儿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郝平川刚刚被那一手解绳绝活震得脑浆沸腾,此刻听到李所长的话,更是“嗡”的一声,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所长,又看了看何雨柱,嘴唇蠕动了几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反对。
而是震撼!
一个厨子,一个管后勤的,现在要跟他们这些公安并肩作战,去抓那些盗窃粮库的犯罪分子?
这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
可偏偏,刚才把他们所有人都点醒的,就是这个干后勤的。
此时,郑朝阳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他非但不惊讶,反而觉得——就该这么办!
李所长这步棋,走得险,走得奇,但也走得妙到毫巅!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了何雨柱的身上。
接,意味着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一步走错,就可能成为整个公安系统的笑柄。
不接,就是当众打了李所长的脸,辜负这份信任。
但何雨柱,并没有半分犹豫。
他甚至没有去看旁边高指导的神色。
在李所长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站的笔直,一脸的郑重。
“报告所长!”
“我愿意!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丝毫推诿,没有半点矫情。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坦荡利落,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李所长紧绷的脸上,终于彻底绽放出笑容。
他重重地点头,眼神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好!”
他要的,就是何雨柱这个态度!
郝平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
他是个粗人,认死理,更认种!
何雨柱的分析让他服,现在这股子不弱于人的担当,更让他从骨子里佩服!
这小子身上有股劲儿,跟他们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所长……”
郝平川挠着后脑勺,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小了八度,“我……我也没意见。“
”何科长……他确实比我看得准。”
他这副扭捏的样子,直接把郑朝阳给逗笑了。
“老郝,光说没意见就行了?“
”刚才谁嗓门跟打雷似的,说人家何科长是瞎掰。”郑朝阳抱着胳膊,斜睨着他,故意揭短。
郝平川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像是被炭火燎过。
他狠狠瞪了郑朝阳一眼,随即一咬牙,一跺脚,竟真的转过身,对着何雨柱,把腰杆子弯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何科长!“
”刚才是我老郝狗眼看人低,说话不过脑子!
“我给你赔不是了!
”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一躬,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雨柱更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两步,一把将他宽厚的身体给扶了起来。
“郝队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何雨柱哭笑不得,“我就是瞎蒙的,哪能当真。“
”再说了,咱们现在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战友,你这么干,不是折我的寿吗?”
“战友”两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开了郝平川心里的疙瘩。
他被何雨柱扶着站直了身体,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他大手重重一拍何雨柱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让何雨柱一个趔趄。
“好!好兄弟!“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郝平川的兄弟!“
”谁他娘的敢对你有二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李所长和高指导相视一笑,欣慰地点了点头。
一个团队,最怕内耗。
现在,郝平川这个最大的“刺头”被何雨柱彻底收服,整个专案组的精气神,瞬间拧成了一股绳。
“行了,别在这儿称兄道弟了。”李所长抬手看了看表,神情重新变得严肃,“时间紧迫,立刻行动!”
“郑朝阳,郝平川,带上你们的人,马上出发!”
“是!”两人齐声应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开口的,是何雨柱。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他。
只见何雨柱不慌不忙地说道:“李所,高指,这都快要黑天了,同志们出去摸排,估计得是个长时间的工作。“
”这么连轴转,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要不……让我先去食堂安排一下?”
他看着李所长,认真地说:“我让食堂烙点油盐饼,再煮上一大锅鸡蛋葱花汤。“
”饼子揣怀里方便,饿的时候能垫一口。“
”等同志们回来,不管多晚,都能喝上一口热汤,暖暖胃。”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又是一静。
正要出门的郑朝阳和郝平川,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们这些干公安的,出任务风里来雨里去,饥一顿饱一顿是家常便饭,什么时候有人想得这么周到过?
尤其是郝平川,他愣愣地看着何雨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以前带队出去,同志们饿了就啃几口冷窝头,渴了就灌一肚子凉水。
他们只想着案子,从来没把这些当回事。
可何雨柱,这个刚刚加入专案组的“编外人员”,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同志们的肚子。
这份心,暖人!
李所长眼中的赞许更浓了。
他选择何雨柱,看中的是他那超乎常人的观察力。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这小子不仅眼毒,心更细!
这种于无声处收拢人心的本事,比单纯的破案能力,更难得,也更可怕!
“去吧。”李所长声音温和了许多,“后勤保障,你是专家。“
“专案组的后勤工作,从现在起,全权交给你负责!”
”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
“得嘞!您就瞧好吧!”何雨柱咧嘴一笑,转身就朝外快步走去。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郝平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娘的,这小子……真是个宝贝!”
郑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现在知道了?“
以后啊,眼睛放亮一点,咱们这位何科长,水深着呢。”
……
半小时后,两辆“边三轮”摩托车和一辆吉普车,在夜色降临前,驶出了前门派出所的大门。
何雨柱坐在郑朝阳那辆“边三轮”的挎斗里,怀里抱着一个用厚棉布包裹的滚烫包裹,油盐饼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往外钻。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夏末的凉意。
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忽长忽短。
郑朝阳一边拧着油门,一边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挎斗里的何雨柱。
何雨柱很平静,没有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的紧张或亢奋,只是安静地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柱子。”郑朝阳忽然开口。
“哎,郑哥,你说。”何雨柱回过神。
“你这人,不对劲。”
“今天在所里,一眼就看穿了我们所有人都没看出的门道。”
“你跟我说句实话。”
郑朝阳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到底还藏着什么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何雨柱看着郑朝阳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忽然笑了。
他从怀里的布包里拿出一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油盐饼,直接递到了郑朝阳的嘴边。
饼子的焦香和油香,瞬间钻进鼻腔。
“郑哥,想那么多,累不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先来块饼垫垫,后面的硬仗,还多着呢。”
郑朝阳看着递到嘴边的饼,看着何雨柱那双带笑的、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愣了一下。
随即,他也笑了。
他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大口。
这饼,真他娘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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