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一号会议室里，所有的呼吸都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胡说八道！”
一声怒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陈岩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椅子，怒视着何雨柱。“赵立军同志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几年！你凭什么空口白牙地污蔑一个功勋卓着的老侦查员！”
他的反应激烈，与其说是在质问何雨柱，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赵立军，他的副手，他最信赖的兄弟。
这不可能。
被指控的赵立军本人，反应却比陈岩平静得多。他只是抬起头，很缓慢地将手里的钢笔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何科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他开口，腔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我承认，我对当归过敏，这是写入档案的。但昨天那道菜，当归的量很少，我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表现得滴水不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特工，心理素质坚如磐石。
何雨柱没有理会暴怒的陈岩，只是看着赵立军，憨厚的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庖丁解牛般的冷静。
“问题不在于你昨天吃了没事。”
“问题在于，我刚才给你盛的汤里，根本就没有当归。”
何雨柱的话，让赵立军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那是一碗最普通的鸡汤，我只是在里面加了一味药材。”何雨柱继续说，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赵立军的神经上。“一味真正的赵立军同志，绝不会过敏，但你一定会起反应的药材。”
“乌头碱，提纯过的。剂量很小，死不了人，但足够让一个不该有反应的人，现出原形。”
“你的上线很聪明，他让你伪造了一个对常见药材的过敏史，这样可以帮你规避掉很多内部的药膳和聚餐。但他算错了一点……”
何雨柱顿了顿，抬手指着赵立军的手背。
那里，几块红斑已经连成一片，微微肿胀，触目惊心。
“他没算到，我会用他的逻辑，来对付你。”
真相大白。
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
陈岩怔怔地看着赵立军手背上的红斑，又看看他那张开始扭曲的脸，一股被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剧痛和羞耻，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赵立军！”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就在这一刻，那个假“赵立军”动了！
他没有反驳，没有求饶，更没有试图攻击身边的人。
他整个人状若疯虎，猛地弹起，不顾一切地撞向侧面墙壁！
那里，摆着一个青花瓷瓶，看起来古朴典雅，是这个四合院里常见的装饰。
但那不是花瓶！
那是炸弹的引爆器！
他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拦住他！”李老厉声大喝！
警卫们反应极快，立刻扑了上去。
但太远了！
赵立军蓄谋已久，从暴起到撞向墙壁，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扑向那个代表着毁灭的开关。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
一直站在墙角，仿佛置身事外的何雨柱，动了。
他没有冲向赵立军。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抓起会议桌上那把沉重的紫砂茶壶！
手臂肌肉贲张，手腕猛地一抖！
那把装满了茶水的茶壶，带着破空的呼啸，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无比的直线！
目标，不是赵立管的身体，而是他伸向引爆器的那只手腕！
“啪！”
一声脆响！
比骨头碎裂更清脆的声音！
紫砂茶壶在距离墙壁不到一米的地方，精准无误地砸在了赵立军的手腕上。
坚硬的壶身与腕骨碰撞，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和破碎的紫砂片爆射开来。
“咔嚓！”
一声清晰可闻的骨裂声，淹没在茶壶的碎裂声中。
赵立军那只即将触碰到花瓶的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断。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因为剧痛和惯性，一头撞在墙上，软软地滑倒在地。
引爆，失败！
整个会议室，死寂了一秒。
随即，是警卫们冲上去将他死死按住的吼叫声。
陈岩的脚步凝固在原地，他看着地上那个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的“兄弟”，又看看墙角那个手里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厨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
那个代号“枯叶”的间谍，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
剧痛非但没有让他崩溃，反而激发了他最后的疯狂。
“为了帝国！”
他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嘶吼着，被警卫按住的身体猛地一挣。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探向自己的小腿。
“小心！”
何雨柱的提醒刚刚出口。
一抹寒光，已经从“枯叶”的军靴中抽出！
那是一把制式军用匕首，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转手腕，将匕首狠狠刺向离他最近的目标！
不是陈岩，不是警卫。
是坐在主位上，刚刚站起身的李老！
他要在死前，完成最后的刺杀！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老与他之间，不过三步之遥，匕首瞬息即至！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横移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李老和那抹寒光之间。
是何雨柱！
他手里没有枪。
他手里，只有一把刀。
一把刚刚从厨房里顺手带出来，用来拍蒜切菜，跟随了他许多年的斩骨刀。
刀光一闪。
后发而先至。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复杂的格挡。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符合物理定律的一记下劈。
斩骨刀厚重的刀身，带着千钧之力，与那柄锋利的军用匕首，在空中悍然相撞！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火星四溅。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那柄坚韧的军用匕首，竟从中断为两截！
刀尖那半截，打着旋飞了出去，“铛”地一声钉在后面的木质墙壁上，兀自颤动不休。
“枯叶”彻底呆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截的刀柄，眼中的疯狂，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所取代。
一个厨子？
一把厨刀？
这怎么可能！
他的愣神，只有零点一秒。
对于何雨柱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击断刃，何雨柱手腕顺势一翻，沉重的斩骨刀在他手中灵巧得像一根绣花针。
刀锋翻转。
厚实的刀背，带着一股沉闷的风声，重重地印在了“枯叶”的脖颈动脉窦上。
“砰！”
那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重锤砸在沙袋上的声音。
“枯叶”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因为疯狂而充血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战斗，结束。
从他暴起到被彻底制服，前后不过十秒。
整个一号会议室，落针可闻。
只剩下墙上那半截兀自颤抖的刀刃，发出的嗡嗡声。
风波平息。
黎明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照进了这个经历了惊魂一夜的四合院。
李老看着地上被死死捆住，彻底昏死的“枯叶”，又看看挡在自己身前，手里还提着那把斩骨刀的何雨柱，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走上前，没有去看那个叛徒，而是拿起桌上一份崭新的，完全空白的档案袋，递到了何雨柱面前。
“‘南墙计划’被粉碎了，但唱响‘知更鸟’之歌的那个组织，才刚刚浮出水面。”
李老注视着何雨柱。
“你的厨子身份，可能要换一换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新身份，去一个更需要你的地方。”
“代号，就叫‘庖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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