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如一条冰凉的蛇,顺着脊背缓缓爬上来,李震猛地睁开了眼。破败倾斜的屋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见瓦片残缺不全,夜风裹挟着湿气趁虚而入,冰冷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肩头,一滴又一滴,好似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惊喜地发现压着的断木已被挪开,原来,这不是梦。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只觉膝盖异常发沉,好在骨头没断。
他低头一看,掌心还紧紧攥着那块金属残片,尖锐的边缘已经割进了皮肉,血早已凝成了暗线。他咬了咬牙,依旧没有松手,心中隐隐觉得这东西或许会成为他们摆脱困境的关键。
庙内一片昏黑,微弱的天光从残缺的屋顶透进来,像是给这黑暗的空间洒下了几缕希望的光。他环视一圈,心疼地看见苏婉蜷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李骁。李骁额头的血迹还未干,脸色灰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虚弱。李瑶靠在另一侧柱边,双臂环膝,眼神空茫,仿佛还沉浸在某种巨大的震荡中,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瑶瑶。”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李瑶缓缓抬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满是对父亲和家人安危的担忧。
李震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过去,缓缓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她颈侧的脉搏。感受到那稳定且不快的跳动,他才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苏婉那边。苏婉察觉到动静,抬眼看他,没说话,只是把李骁往怀里又搂紧了些,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护犊之情。
“他怎么样?”李震焦急地问道。
“额头撞破了,没伤到骨头。”苏婉声音低沉,但清晰有力,“血止住了,人还没醒。”
李震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庙内,心中一阵悲凉。四具尸体横在神像前,衣衫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刀伤,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生前的悲惨遭遇。他慢慢走过去,蹲下,伸手翻看其中一具尸体的腰间——一块铜牌,上面刻着“青牛县李记”。他又看了看另三人,腰牌都是一样的。他伸手去取,却发现铜牌已锈死在布带上,怎么也取不下来。
其中一人右手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费力地掰开,只见掌心是一块树皮,边缘有被啃过的痕迹,断口十分整齐。他好奇地捏起树皮,凑近仔细看,发现背面有细小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的字,但被血污糊住了,根本辨不清。他心中不禁猜测,这树皮上的字或许是解开当前困境的重要线索。
他无奈地放下树皮,站起身,走到李瑶身边,把金属残片递过去,关切地说:“你看看这个。”
李瑶接过,指尖轻轻抚过刻字。她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千机分支……初代核心构件?”她抬头看向李震,疑惑地说,“这名字……像系统模块。”
“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李震皱着眉头说道,“但它现在在我们身上。”
李瑶盯着残片,忽然神情有些紧张地说:“爸,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
“什么?”李震急切地问道,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不是画面,是数据流。像代码在跑,但我根本看不懂。只记得最后跳出一行字——‘血脉绑定,校验中’。”李瑶心有余悸地说。
李震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试着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半透明界面。然而,没有任何回应。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深处蠢蠢欲动,像沉睡的机括,只差一道指令就能被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摸出手机。屏幕已经裂了,电量只剩下7%。信号格空空如也,但桌面多了一个图标——黑色匣形,缠龙纹,中央一个“李”字,红得刺眼,仿佛在警告着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点开,心里清楚,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保家人的安全。
他起身,走到神像后,拨开碎瓦,发现半截断箭,铁簇已钝,木杆裂开。他捡起,握在手里,虽然分量不重,但至少能当武器,给他一些安全感。
外头风声渐紧,如同野兽的咆哮,远处传来狼嚎,让人毛骨悚然,近处溪水潺潺流动,却也无法掩盖这紧张的氛围。他侧耳倾听,庙外没有脚步声,但也不敢确定是否安全,心中充满了警惕。
他走回李瑶身边,神情严肃地说:“现在,听我说。我们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原主一家被杀,我们占了他们的身体。我们得活下去,等弄清系统怎么用。”
李瑶坚定地点点头,手指捏着那块树皮,冷静地说:“他们不是饿死的。这树皮……有人尝过毒。”
“你怎么知道?”李震好奇地问道。
“咬痕在边缘,不是为了吃,是为了试反应。而且……”她顿了顿,皱着鼻子说,“他嘴里有苦味残留,我闻到了。”
李震眼神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李骁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眼皮颤动。
苏婉立刻俯身,焦急地说:“骁儿?”
李骁缓缓睁眼,视线模糊,挣扎着想坐起来。李震连忙按住他肩膀,轻声说:“别动,头伤了。”
“谁……”他声音嘶哑,虚弱地问道,“我们在哪?”
“破庙。”李震温和地说,“你撞伤了,刚醒。”
李骁喘了两口气,忽然抬手摸后颈,眉头一皱。苏婉注意到,伸手去查看。那里有一道旧疤,形状不规则,边缘微微凸起,像鳞片叠压。
“这伤……以前就有?”她担忧地问。
李骁摇头,迷茫地说:“不知道。从小就有。”
苏婉没再问,但手指在那疤痕上停了片刻,心中总觉得这痕迹不寻常,不像是摔伤或烫伤,更像是隐藏着某种秘密。
外头风声忽止,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让人感觉有些压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丝寂静都像一把重锤,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李震猛地抬头,眼神中透露出警惕。
没有风,但庙门残框外,树影晃了一下,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他立刻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别出声。”
三人立刻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几息之后,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踩在湿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止一人,听声音来者不善。
李震迅速起身,抓起断箭,对苏婉比了个手势——抱紧李骁。又对李瑶做了个“贴墙”的动作。李瑶会意,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挪到神像后方,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苏婉也抱着李骁,蜷身躲进阴影里,心跳得厉害,双手不自觉地抱紧李骁,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更多的保护。
李震最后一个进去,将碎布扯下一块,盖在四人身上。他透过缝隙往外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他的神经紧绷到极点。
三人走进庙内,披蓑戴笠,手持长刀,刀光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寒光。为首一人踢了踢尸体,骂道:“妈的,早该死绝了,还躲这儿。”
另一人翻了翻尸身,扯下腰牌看了看:“李记的,没错。”
第三人蹲下,掰开死者嘴:“没吃东西,饿了几天了。”
“张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首那人环视一圈,恶狠狠地说,“搜,别漏了角落。”
三人开始走动,刀尖挑开碎瓦,踢翻残柱,发出刺耳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们的心上。
李震屏住呼吸,手握断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金属残片在掌心发烫,越来越热,像是被什么激活了。耳边忽然响起一丝低语,极轻,却清晰——
“……血脉未绝……容器已承……”
他强忍着内心的惊讶,没动,也没出声,生怕暴露了自己,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搜查的人走到神像前,停下。其中一人盯着阴影处,眯眼:“这儿好像有人?”
李震缓缓抬起断箭,目光坚定地对准来人咽喉,心中暗暗盘算着对策,如果对方真的发现了他们,他会拼尽全力保护家人。
那人往前一步,刀尖挑向遮布,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苏婉忽然轻咳两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中格外明显。
那人立刻转身:“那边!”
三人立刻朝苏婉方向走去,脚步急促。
李震没松手,但没出击。对方三人,刀在手,贸然动手必死,他只能等待时机,心中祈祷着这只是虚惊一场。
搜查持续了十几息,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那人用刀背敲了敲柱子,啐了一口:“妈的,风声。”
三人又转了一圈,终于朝庙门走去。
“走吧,人都死了,血都干了。”
“张爷要是问起……”
“就说烧了。”
脚步声渐远,最终消失在林间,仿佛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李震依旧没动,等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才缓缓松开手。断箭尖端微微颤抖,可见他刚才有多紧张。
他掀开布,先看李骁。李骁睁着眼,冷汗浸透后背,脸上满是惊恐。李瑶靠在苏婉肩上,脸色发青,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苏婉轻轻拍着李骁的背,自己的手也在抖,显然也是心有余悸。
“走了。”李震轻声说。
没人回应,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
他知道,刚才那一瞬,所有人都在赌命,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低头看掌心,金属残片依旧发烫,但低语消失了。他把它收进口袋,又摸了摸手机——图标还在,红得刺眼,仿佛在提醒着他们,危险还未真正过去。
他站起身,走到庙门口,望向山林。雾未散,林影重重,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他们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尽快离开。
“准备走。”他说,“李骁能走吗?”
李骁咬牙撑起身子,坚定地说:“能。”
“别硬撑。”李震关切地说,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没。”他站直,虽然晃了下,但没倒,眼神中透露出坚强。
李震点头,从尸体上解下一条皮带,绑在断箭上,做成简易长兵。他又撕下一块布,将金属残片裹住,塞进贴身衣袋,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好这个神秘的东西。
“跟紧我。”他说,“别出声,别掉队。”
四人一前一后,踏出破庙。
泥地湿滑,脚印很快会被雨水抹去,仿佛他们来过的痕迹也会被这无情的世界轻易抹去。李震走在最前,断箭横握,眼睛警惕地扫过每一片树影,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李瑶扶着李骁,苏婉断后,一手攥着急救包,一手抓着一块碎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山风再起,吹动残庙檐角的铁铃,发出一声钝响,仿佛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最后警告。
李震脚步一顿,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身后,李瑶忽然停下,低头看手中那块树皮。她刚才没来得及扔掉。此刻,树皮背面的刻痕在月光下显出半行字——
“井水有毒,勿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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