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羽翼划破暮色,向北疾驰而去。李毅站在火器营后方的土坡上,目光紧紧追着那一点黑影,直到它消失在宫墙之外的天际线。他没有动,手指缓缓收紧,掌心留下几道浅痕。
片刻后,他转身走入营帐,取了一支特制的竹哨,短促地吹了三声。不多时,一名身披皮袄、满脸风霜的汉子从侧门闪入,低头行礼。
“盯住它。”李毅递过一张纸条,“落点回报,不得靠近。”
那人点头,迅速退下。
李瑶此时已离开校场,在府邸密室摊开一张北境舆图。她手中握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字迹潦草,却是用家族特制的隐墨所写。她将纸页浸入一碗淡青色药水中,一行行小字渐渐浮现。看完最后一行,她眉头微蹙,提笔在地图某处画了个圈。
赵德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民间话本抄录。“城东茶馆有人说李公要称帝,西市米铺前也有孩童传唱童谣,词句都一样。”他把纸张放在桌上,“传得最快的地方,是东厂旧驿附近。”
李瑶扫了一眼,冷声道:“不是巧合。”
她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格,取出一块铜牌,轻轻摩挲背面刻痕。这是天机分支独有的情报调度令。她写了一道指令,封入蜡丸,交给候在门外的传令兵。
“送至北线三处暗桩,七日内回传所有商队进出记录。”
夜色渐浓,李震回到府邸,未进正厅,径直走向后院密室。门在他身后合上,烛火映出墙上挂着的北境全图,几枚小旗插在关键关隘上,颜色分明。
李毅已在室内等候。他将竹哨交还,简述了信鸽的去向和追踪安排。
“东厂没死。”李震盯着地图,声音低沉,“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我们风光出头,百姓欢呼,朝廷忌惮。这时候,最易生乱。”
李瑶随后赶到,将破译的密报呈上。那句“羽书已达王庭,约以秋高南下”赫然在列。
室内一时寂静。
李震缓缓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秋高,还有两个月。他们想赶在秋收前动手,逼我们两面受敌——外有蛮族压境,内有谣言惑民。”
李瑶道:“若此时公开揭露,反被说成是我们借机扩军,图谋不轨。朝廷本就疑心未消,再起风波,恐生变数。”
“那就先不动声色。”李震抬眼,“让骁儿走一趟。”
他提笔写下一道军令,盖上私印,交予李毅。“命李骁即刻率三千精兵北上,名义是巡查边防、协防秋收。沿途不得张扬,但要卡住雁门、云州、石岭三道要口。”
李毅接过令箭,点头退出。
李瑶沉吟片刻,又道:“光防不行。百姓若信了谣言,民心一失,再难挽回。得让他们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局。”
“你有办法?”
“医馆、学堂、赈粮点,都是现成的口子。”她说,“苏婉姐在各州县布下的医馆,每日接诊百姓上千。可以让大夫们顺口提一句——哪有要当皇帝的人,先开仓放粮救饥民的?”
赵德补充:“还可以让说书人编个段子,讲东厂勾结外敌,害得边民流离失所。百姓不爱听大道理,但爱听故事。”
李震思索片刻,点头。“准。但话要软,理要硬。不说李氏如何,只说边关将士如何守土,东厂如何通敌。让百姓自己想明白。”
李瑶当即执笔,拟出三条宣传主线,分派给三路情报网。一条走医馆口传,一条走市井说书,一条走私塾讲读。每条线都配有暗记,以便日后追踪效果。
李毅出城时,李骁已在城北校场集结完毕。三千精兵列阵待发,马匹衔枚,兵器裹布,不鸣号角,不举旗幡。
“父亲说,你是去防秋,不是去打仗。”李毅将令箭交到他手中,“但若有人敢越境,不必请示,当场击退。”
李骁接过令箭,翻身上马,目光扫过队伍。这些都是李氏亲训的老兵,经历过饥荒、平叛、守城,骨头硬,心也齐。
他挥手下令:“出发。”
马蹄轻踏,队伍如黑流般沿官道北去,很快隐入夜色。
李瑶在城中继续调度。她派人将一批新印的《边防纪要》悄悄送入各大书肆,封面不起眼,内页却夹着一段真实战报——去年冬,东厂截留军饷,导致北境三营断粮,士兵啃树皮度日,最终由李氏暗中补给才稳住防线。
同时,她在几处热闹坊市安排人设点施药,免费发放驱寒汤。药包上印着一行小字:“此药由李氏医馆配制,不附任何条件。”
有人问:“这是李公收买人心吧?”
施药的老大夫摇头:“收买人心?那年大雪封山,李公亲自带人送药到山顶寨子,冻掉两个脚趾头。你说,他是图什么?”
消息慢慢传开。
而与此同时,李毅派出的两名暗探也已启程。他们扮作皮货商,赶着两辆满载貂皮的骡车,混入一支北上商队。车上夹层藏着监听铜管和追踪香丸,可沿途记录异常交易。
李瑶在密室中铺开一张新的情报网图。她用不同颜色的线标注出东厂可能的联络节点——旧驿、边贸点、江湖客栈。每确认一处,便用红笔划去。
她忽然停顿,在幽州边境的一个小点上多看了几眼。
“这里……最近有商队频繁往返?”
赵德查看记录:“三支,都是卖盐铁的。但回程时不载货,只带几个人。”
“查他们的通关文书,找笔迹相同的人。”她低声说,“东厂喜欢用暗语,但文书上的字,逃不过比对。”
李震整夜未眠。他在密室来回踱步,不时停在地图前,调整几枚小旗的位置。他让李瑶调出过去半年所有与东厂有关的行动记录,逐条复盘。
“他们从不单线行动。”他说,“信鸽只是明线,背后一定还有人传递口信,或者藏在商货里带字条。”
李瑶点头:“我已经让北线暗桩盯住所有带密格的货箱,尤其是盐包和皮毯。”
“还不够。”李震坐下,闭目片刻,“他们敢联络蛮族,说明手里不止一张牌。也许朝中还有人接应。”
这话一出,室内气氛更沉。
李瑶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取出一本薄册。这是她整理的朝廷官员往来记录,按月更新。她翻到最近一页,指着几个名字。
“这几人,近半月都去过东厂旧驿附近。一个说是访友,一个说是买药,可那条街根本没有药铺。”
李震睁眼,目光锐利。“记下他们。暂时不动,等北边有结果再说。”
天将破晓,第一道晨光斜照进窗棂。李瑶合上册子,走到院中透气。她抬头望北,天空灰白,风带着凉意。
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递上一封密信。
她拆开一看,瞳孔微缩。
“北线回报,昨夜有支商队在雁门关外停下,领头人与守关校尉密谈半炷香时间。那人走后,校尉立刻烧了一张纸。”
李瑶转身回屋,将消息记入情报图。她用红笔在雁门关位置画了个叉,又在旁边写下一行小字:“联络已成,证据在途。”
李震站在窗前,听着李瑶的汇报,一言不发。良久,他低声说:“他们想借刀杀人……可这把刀,未必听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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