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灯在石阶上投下晃动的光圈,李震扶着苏婉的手走下观星台。落叶贴着地面打了个转,被靴底碾进泥土。他将乾坤万象匣收回怀中,衣襟合拢时,金属边缘擦过指尖,留下一道微凉的划痕。
马车已在宫门外等候。车帘掀开一角,映出洛阳方向的夜空——那里没有星,也没有火,只有低垂的云层压着城郭轮廓。李震登车前,指腹在匣面轻叩三下,系统界面无声展开,灵脉感知如细网铺开,顺着官道向前延伸。
十里外,洛阳城门渐现。
守军列于两侧,甲胄齐整,却无人执旗。城门口悬着一盏黄绸灯笼,上书“奉旨迎侯”四字,笔迹僵硬,像是临时誊写。李震刚落地,一名宦官模样的男子便疾步上前,嗓音尖利:“镇北侯驾到,圣上口谕: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面白无须,走路时肩不摇身不动,像被线吊着一般。李震记得这张脸——半年前在青州粮案卷宗里见过画像,是曹瑾干儿子之一,原名不详,只称“曹义”,专司传伪诏、察重臣言行。
他未应声,只微微颔首。
曹义嘴角牵了牵,侧身引路。两名禁卫上前欲扶李震上马,被他抬手止住。他自行跨上黑鬃马,缰绳握紧的瞬间,怀中匣体忽地一烫,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检测到三处异常灵气波动,坐标锁定——东市当铺后院、掖庭局西侧夹巷、禁军校场偏营三号哨塔。】
李震眼神未变,右手拇指缓缓摩挲马鞍铜扣,心中默念:“标记三点,联动李瑶情报线。”系统回应微不可察,仅在匣底闪过一道极淡的蓝光。
马队启行,蹄声沉闷。街道两旁商铺闭户,唯有几户人家从窗缝透出灯火。一辆运货的板车停在街角,车上堆着麻袋,封口处露出半截药材根须——那是昨日随苏婉医队进城的第三批药包,本该直送太医院附属药坊,如今却滞留街头。
李震目光扫过,未作停留。
与此同时,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二楼,李瑶正伏案翻阅兵部轮值册。烛火映着她手中的朱笔,笔尖点在“第三营寅时换防”一行,突然顿住。她抽出另一张纸,对照昨夜巡更记录,眉头渐渐锁紧。
第三营原本应在寅时接岗,但昨夜子时初刻,已有两队人马穿城而过,路线绕行南街,恰好将她父亲下榻的驿馆围在中间。更奇怪的是,带队将领名录中,赫然出现两个名字——陈通、魏元,皆为曹瑾侄子田契上的见证人。
她搁下笔,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制小印,在纸上轻轻一按。印文浮现四个暗纹字:“风起南巷”。这是她与分支情报员之间的密令符号,代表“可疑调动,立即核查”。
随即,她撕下一页空白纸,快速写下三行短语,用蜡封成丸状,放入特制竹管。窗外一只灰羽信鸽扑棱飞起,爪上绑着竹管,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些,她合上卷宗,吹熄烛火。黑暗里,她低声说了句:“父入龙潭,我织天网。”
话音落,房门轻响。一名女侍端着茶盘进来,低声道:“姑娘,楼下有人问起您是否需要添炭。”
李瑶坐在原地没动,只问:“谁派你来的?”
“刘妈妈差我来的,说夜里冷。”
“告诉她,不必了。再有来人,就说我已经歇下。”
女侍退下后,她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褥子一角,取出一块薄铁片,上面刻满细密符号。这是她自制的情报解码板。刚才送出的三行短语分别是:“换防异常”“当铺易主”“医女入城”,每一句都对应一条独立预警通道。
她重新躺下,闭眼假寐,手指却一直搭在铁片边缘。
而在通往皇宫的路上,李震已随曹义步入皇城外门。沿途禁军持戟肃立,每隔十步一人,间距分毫不差。这种布防不像迎宾,倒像是囚笼。
行至仪门,曹义停下脚步:“侯爷请在此稍候,待小人通报。”
李震站在原地,目光掠过门前石狮。左狮口中石球裂了一道缝,右狮底座有新鲜凿痕——这是三个月前政变未遂时留下的,当时有人试图撬动石基埋设火药。如今修缮痕迹尚新,反倒显得刻意。
他伸手整理袖口,借动作掩护,将乾坤万象匣切换至家族频段,输入简码:“已入城,三钉在位,勿动。”信息发出后,匣面微光一闪即逝。
同一时刻,客栈房间内,李瑶枕下的铁片忽然震了一下。她睁眼,伸手摸出铁片,看到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凸起文字:“已入城,三钉在位,勿动。”
她坐起身,披衣下床,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远处皇宫灯火连绵,像一片凝固的河。她盯着那片光海,喃喃道:“第一步,稳住。”
然后转身取来笔墨,在册子背面画了一张简易城防图。她在东市、掖庭局、校场三处标上红点,又在南街驿馆周围画了个圈。最后,用黑线将这四个点连成三角阵型,中间写下两个字:“诱饵”。
笔尖顿住。
她忽然想到什么,翻开先前那份兵部册子,在第三营编制末尾添了一句批注:“查其冬衣发放记录,若非兵部统一配发,则属私调。”
写完,她将册子塞进箱底,盖上棉被。
此时,李震已穿过三重大殿,来到偏殿等候区。曹义进去通报已有片刻,迟迟未出。殿内烧着炭盆,热气蒸得人额头冒汗,可李震仍觉得冷。他靠墙而立,左手始终按在腰间匣子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人,而是四人,步伐整齐,显然是禁卫小队。他们没有进入偏殿,而是在廊下驻足,位置正好封锁前后出口。
李震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方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靴面。就在布巾翻转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墙上铜镜映出的身影——身后柱后,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手中似握短弩。
他继续擦鞋,仿佛毫无察觉。
片刻后,曹义终于出来,脸上堆笑:“侯爷久等,圣上正在养心殿批折,让您稍候片刻,便召您觐见。”
李震点头,起身随行。
走过长廊时,他故意落后半步,借廊柱遮挡,迅速将一道指令写入系统:【启动被动监控模式,记录所有接近者心跳频率与呼吸节奏,异常者自动标记。】
系统回应轻微震动,表示接收。
两人转过月华门,前方便是养心殿台阶。李震踏上第一级石阶时,怀中匣体再次发烫,提示音悄然响起:【发现高频信号干扰源,来自养心殿东耳房,疑似远程监听装置。】
他脚步未停,面上依旧平静。
就在此时,身后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小太监慌张跑来,对着曹义耳语几句。曹义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对李震道:“侯爷,方才接到急报,南城流民营突发疫病,医女队伍请求增援。圣上念及您一路辛劳,特准您先回驿馆歇息,明日再议国事。”
李震看着他,声音不高:“圣上关心百姓,实乃万民之福。”
说罢,转身下阶。
马车已在宫门外备好。他登上车厢,帘幕落下,车内顿时昏暗。他靠在角落,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在这一刻,匣面亮起微光,弹出一条新消息:
【李瑶加密信件已接收,内容解码如下:
一、禁军第三营昨夜提前换防,路线包围驿馆;
二、东市当铺已于三日前过户至曹氏名下;
三、苏婉医队所运药材被截留在南街货栈,未入库。
结论:入城即陷局,行动受限。建议:暂避锋芒,以静制动。】
李震看完,闭目片刻。
车轮滚动,碾过青石路面。远处城楼钟鼓敲响,已是戌时三刻。
他睁开眼,低声下令:“启动家族应急通讯协议,授权李瑶全权调度城内分支网络。另,通知苏婉药队,原地待命,不得擅自拆封药材。”
指令发出后,他解开外袍,从内衬夹层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临行前苏婉亲手交给他的,上面只有一句话:“若遇困局,记得我们当初为何出发。”
他将纸条贴在胸口,然后收进匣中。
马车驶入南街,靠近驿馆。门前站着两名守卫,盔甲样式与禁军略有不同,肩甲刻着暗纹虎头——那是曹瑾私兵的标志。
李震推开车门,一脚踏出。
寒风吹起他的衣摆,怀中的乾坤万象匣微微震动,像一颗不肯安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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