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在夜空中炸开,震得城南大营的屋檐瓦片微微颤动。李骁站在校场边缘,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一排排刚完成装填的火炮。硝烟尚未散尽,几名炮手正低头检查引信,铁管还带着余温。
他没说话,只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鼓点随即响起,低沉而有序,从校场中央传向四面营帐。这是收操信号。士兵们迅速归位,列队整齐,脚步声如潮水退去。李骁这才转身走向指挥帐,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帐内灯火通明,沙盘摆在正中,用细沙堆出帝都内外地形,几支小旗插在关键位置——西市、女子学堂、粮仓、药灵分支驻地。三名主将已候在旁侧,神情肃然。
“父亲说得清楚,”李骁坐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许炸实墙,不许伤人命,但每一炮,都要让他们听得心惊。”
一名校尉低声问:“若朝廷责问擅用实弹?”
“昨夜那声炮响,是试射。”李骁盯着沙盘上的西市标记,“今天起,每日三轮,辰时、午时、戌时各一次。对外称‘新式火器校验’,户部批文我已让人送去备案。”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三人:“你们要明白,这不是练兵,是布阵。敌人还没动手,但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手刚伸出来,骨头就断了。”
众人沉默点头。
李骁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城乡接合部:“旧党若想闹事,不会直接动刀。他们惯用三招:烧粮仓、散谣言、煽饥民。一旦百姓上街,他们就能喊出‘清君侧’的口号。”
他拔起一面红旗,插在女子学堂位置:“这里,是他们的突破口。苏先生推行女学,动摇的是礼教根基。他们恨这个,比恨新政更狠。”
“步兵二营负责封锁西市至学堂的三条街巷,换便服巡查,发现聚众议论者,记下相貌,不许驱赶。”他继续下令,“骑兵预备队分两组,白日巡北门至东郊粮道,夜间轮守南城坊口。亲卫营抽调三十人,暗中接管药灵分支外岗哨。”
命令下达完毕,副将记录在册。李骁最后道:“所有调动,以‘训练调度’名义进行。不打旗号,不鸣号角,动作要轻,但要密。”
散会后,他独自留在帐中,取出乾坤万象匣。指尖轻触表面,一层微光浮现,显出机关图谱界面。他调出“信鸽投递装置”图纸,快速修改密封筒结构,加入双锁簧片设计,确保只有李瑶那边的钥匙才能开启。
“来人。”
亲兵入帐。
“把这图交给工匠房,限两个时辰做出三具。完成后,让陈副将领人送去城西第七联络点,亲自交接,不得经他人之手。”
“是!”
人影退下,帐内重归安静。李骁靠在案边,闭目片刻。他知道,这一套动作必须快。慢一步,对方就可能抢先发难。
约莫半个时辰后,帐外传来脚步声。副将归来,手中捧着一只青铜小筒,顶端刻有家族徽记。
“回信。”他双手呈上。
李骁接过,打开锁扣,抽出一张薄纸。上面是李瑶特有的加密笔迹,经过破译后内容简洁:
**“情报确认。裴元节将于三日后午时赴西市别院密会,两名禁军副将到场。议题:伪造血书,嫁祸女学。建议:提前释放风声,反制舆论。”**
他看完,将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卷曲烧尽,灰烬落入铜盆。
随即提笔写令:
一、明日加设一轮子时试射,全城可闻;
二、授意民间说书人,在茶楼散布“近日多怪梦,梦见先帝持诏斥奸臣”的传言;
三、命工坊连夜刻印五百份《初律》摘录,重点抄录“男女同教”条文,由学堂学生沿街分发。
令毕,封入另一只铜筒,交由新改装的信鸽装置送出。
夜渐深,营中灯火渐稀。李骁走出大帐,登上了望塔。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远处帝都城墙上,巡逻火把缓缓移动,像几点星子浮在黑暗里。
他站了很久。
次日清晨,辰时未到,校场上已列阵完毕。炮兵营全员披甲,火炮调整至最大仰角。随着一声令下,五门火炮齐发,轰鸣撕裂晨雾,整座营地为之震动。
百姓在家中惊醒,有孩子吓得哭出声。西市一间茶馆里,几名老者围坐,脸色发白。
“这哪是试炮?”一人喃喃,“这是打给咱们听的。”
与此同时,女子学堂门口,苏婉正带着学生们张贴新一期识字榜。听到炮声,一个小女孩缩了下手,又被旁边同伴拉住。
“不怕,”那孩子说,“李将军说了,声音越大,坏人越不敢来。”
城西某处密室,李瑶拆开铜筒,读完李骁的指令,立即召来两名信使。一人前往说书人聚集的酒肆,一人直奔刻印坊。
午后,李骁召集全营百夫长以上军官于校场集合。
他立于高台,面前是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忠、法、民。
“从今日起,每旬首日举行誓词仪式。”他说,“不拜我,不效君,只念《初律》第一条。”
他转身提笔,在黑板上写下那句话:
**凡我军士,所护者为民,所守者为法。**
台下众人跟着朗读,声音由轻到响,最终汇聚成一片洪流。
读毕,一名参军低头退出队列,神色不安。此人原属禁军,半月前调入城南大营。近日他在营中私下言语,称“李家掌军权,迟早逼宫”,已被亲卫留意多时。
李骁并未当场发作。当夜,他派人将其请入指挥帐。
那人进来时低着头,以为要受罚。
“你在禁军待了八年?”李骁问。
“回……回将军,九年。”
“熟不熟悉旧制里的监察流程?”
“略知一二。”
“好。”李骁从案上拿起一份文书,“明天起,你任监察教官,负责向新兵讲解旧军队的弊病。尤其是克扣粮饷、虚报人数这两条。”
那人愕然抬头。
“我知道你说过什么。”李骁语气平静,“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曾被上司欺压的人,现在反而替他们说话?”
那人嘴唇动了动,终未反驳。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讲稿。”李骁说完,不再看他,“讲得好,升职。讲不好,自行离营。”
次日,这名参军果然站上了讲台。他声音发颤,却一字一句讲出了当年如何因举报贪官反遭贬斥的经历。台下士兵听得寂静无声。
李骁在帐外听着,点了点头。
第三日午前,最后一轮火炮试射结束。李骁收到李瑶第二封密信:
**“裴元节已动身前往西市,两名副将提前一刻入院。地窖入口发现新鲜脚印,应有密道通行。”**
他将信烧毁,唤来传令兵:“通知各部,按预案行动。步兵封锁西市巷口,骑兵隐蔽待命,亲卫营进入一级戒备。”
又补充一句:“仍不准主动出击。等他们把血书写出来,再动手不迟。”
传令兵领命而去。
李骁登上了望塔,取出千里镜,望向帝都方向。西市一带人流如常,但几处屋顶上有反光闪动——那是李瑶布置的眼线。
他放下镜筒,握紧腰间佩刀。
这时,一名工匠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只新制的信鸽装置,尾翼涂成墨色,便于夜行。
“试飞成功,将军。”工匠递上登记簿,“编号七,已录入系统,随时可发。”
李骁接过装置,亲手将一枚铜牌插入底部卡槽,刻着“骁”字的一面朝上。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渐厚,日光暗淡。
风忽然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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