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光未明。
李瑶坐在天机阁密室的主位上,面前摊开一卷竹简,指尖正划过第三列时间标记。她的目光停在“丑时二分”那一格——那里原本该有一条来自西巷暗哨的确认信号,却始终空白。她又翻过两页,另两处联络中断的时间点也恰好与锦衣卫署外围岗哨被替换的节点重合。
她合上竹简,抬眼看向立于案前的两名男子。
“昨夜寅时之前,我们有十七个情报节点失联。”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是意外断讯,是被人精准掐断。他们知道每一道口令的轮换时间,也知道哪条路线最易拦截。”
年长的情报专家低头看着手中纸页,眉头紧锁。他是北境退下的老吏,曾在边关用一首《采桑子》藏了三年军情,靠音节长短传递敌骑动向。他缓缓道:“若敌人已掌握旧制规则,那所有仍在运行的线路,都成了他们的耳目。”
少年技术人员站在一侧,手里握着一枚青铜小钮,正在转动外环上的星宿刻度。他抬头说:“可以改用活钥机制。每次传递,密文结构都变,就算截获一次,也无法推演下一次。”
李瑶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绢,铺在案上。
“我已下令封锁全部旧传讯道,非紧急事务一律暂停。现在要建两条线:一条明,一条隐。”她指向绢上画出的路径,“明线继续走驿马快骑,用原有口令体系,但只传假消息或无关紧要的指令。这是饵,专等内鬼去截。”
“那真情报呢?”少年问。
“走隐线。”她说,“不用驿站,不靠人力中转。每一枚信鸽钮必须绑定家族血脉,接收者以血启匣,否则内容自毁。同时,加密方式每日一更,结合节气、时辰与临时口令三重变量。”
老专家沉吟片刻:“还需一层语义伪装。光破译密码不够,得让真正的情报藏在看似无意义的话里。”
“你有办法?”
“可用‘倒序藏旨’。比如‘粮车已发南门’,实则是‘北营将变’;再配一首固定诗诀作为解码钥匙,只有持钥人能还原本意。”
李瑶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下几组字序,反复推演后点头:“可行。但诗诀不能固定太久,每月一换,由我亲自拟定。”
她转向技术人员:“铜钮三天内要造出第一批。先在洛阳、幽州、并州三大枢纽试用,每个据点限发十枚,登记使用者姓名、职级、血契印记。”
少年应声记下。
“另外,”她翻开另一册簿子,“过去三个月,我发现七个人的情报模式有问题。”
她手指点在名单上:“这七人总在戌时三刻向同一中转站发送冗余信息,内容多为重复确认或无关细节。表面上是在履职,实则可能是变相报平安,暴露位置。”
老专家凑近细看,脸色微变:“这是典型的接头信号。他们未必通敌,但已被控制,成了被动信源。”
“所以不能再靠忠诚宣誓来判断人。”李瑶合上簿子,“从今日起,实行双人同行、交叉验证。任何重要情报,必须由两个独立渠道分别上报,内容一致才予采信。若有偏差,立即冻结双方权限,启动调查。”
少年插话:“还可以加一道随机唤醒测试。不定期向休眠人员发一条假命令,看是否有人提前泄露或异常响应。”
“做。”她说,“测试指令由我亲自签发,记录响应时间与执行路径。凡迟疑、追问或试图核实来源者,列为观察对象。”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一幅大图前。那是用丝线连缀而成的“忠诚波动图谱”,每一点代表一名情报员,红线为通讯频率,蓝线为任务完成度,灰斑则是行为异常标记。
她拿起朱笔,在三个交叠的灰斑区域圈出一个闭环。
“这些人,已经不是能不能信的问题,而是必须被监控。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被策反——也许只是某次交接时被调换了文书,或是口令本被人抄录过一夜。”
老专家低声说:“人心最难测。有些人,是被家人挟制;有些,则是贪念一起,步步深陷。”
“所以我不会给他们犯错的机会。”李瑶放下笔,“新制度即刻生效。明日起,所有情报流转必须遵守三项铁律:第一,使用新制信鸽钮;第二,通过双人验证;第三,凡涉及高层决策之信,必须附‘瑶字花押’与‘辰时露水印’,二者缺一不可。”
“何为辰时露水印?”少年问。
“是我每日清晨取院中草叶上的露水,混入特制药墨所写的一个小点。肉眼难辨,遇火显形。它证明此令确出于我手,且发于当日辰时之前。”
老专家肃然:“如此,纵有千般伪装,也难逃双重核验。”
李瑶回到案前,从乾坤万象匣中取出一块玉牌,注入精神力。片刻后,一道微光闪过,三百枚铜钮的设计图自动刻入玉面。
“这是最终版图纸,已设血脉绑定与自毁机制。你拿去工坊,亲自督造,不得假手他人。”
少年双手接过,郑重行礼。
“还有一事。”她又唤住他,“昨夜李毅被困,是因为敌方伪造了巡防营令牌,并利用我们内部的交接盲区破门而入。今后所有夜间行动指令,必须附带实时身份核验符。”
“如何核验?”
“我会在系统中设定一组动态暗号,每半个时辰更新一次。任何夜间调动,带队者须先说出当前暗号,再由中枢比对声纹与气息节奏——这是空间赋予的能力,无法模仿。”
老专家听得心惊:“这已不只是防渗透,是在重建整个情报逻辑。”
“正因为昨夜差一点就全盘皆输。”李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一次漏洞,就能让整个网络崩塌。我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三人沉默片刻。
外面传来轻微响动,是工匠们开始搬运模具的声音。新的一批信鸽钮即将铸造,第一批将送往北方前线,替代那些已被污染的旧信道。
李瑶坐回主位,闭目凝神,将最后一道加密口令录入家族空间系统。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清楚知道——从这一刻起,每一个情报员的命运,都将系于这些铜钮、这些规则、这些看不见的防线之上。
屋外天色渐亮,晨雾尚未散尽。
她在日志末尾写下最后一行字:“凡涉军政要务,必经双轨验证,违者视为叛迹。”
笔尖顿住。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落于石板。
她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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