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将最后一份推演文书封入火漆信封时,天边已泛出灰白。她没合眼,也没喝水,只是把笔搁在案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烛火熄了,屋内光线由暗转亮,窗外传来早朝前的钟鼓声。
她走出密室,迎面是两名守候已久的文书官。她只说了一句:“把‘破巢’计划抄录三份,一份送父皇,一份交兵部备案,另一份——”她顿了顿,“压在最底层,等我下令再启。”
两人领命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第一道消息从南境传来:平西王遣使北上,未走官道,绕山而行,已于昨夜抵达洛阳城外,请求入境。
李瑶正在乾元殿侧厅翻阅各地军报,听到通报后抬起头,问:“带了多少人?”
“单骑,无卫队。”
“姓名?”
“周元礼,原王府记事。”
她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不是重臣,也不是武将,是个常年处理文书的小吏。这种人被派来当使者,说明对方不想显得太正式,也不愿暴露意图。
她立刻调出空间中的情报图谱,在几块藩地之间划出连线。平西王、安南侯、靖海公,这三个封地在过去十天里都中断了与叛军据点之间的商路往来。这不是巧合。他们开始切割关系了。
但她不能直接接见。
她转身走向勤政殿,路上遇到赵德。他正捧着一叠奏本往御前送,见她来了,停下脚步。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使者?”他问。
“不让他进宫。”她说,“安排在鸿胪寺外馆住下,饮食照例,但不准接触外人。你去见他,问他来干什么。”
赵德皱眉:“我不代表朝廷,见了也谈不出结果。”
“不需要结果。”李瑶说,“我要的是态度。他敢不敢说真话,敢不敢提条件,敢不敢留下名字。这些比国书更重要。”
赵德明白了。他点头离开。
中午时分,赵德回来复命。他说周元礼言辞恭敬,但始终不肯透露是否受命于平西王本人,只说“奉上意而来”,又反复打听太子李骁何时出兵。
“他在试探进度。”李瑶对李震说,“他们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打,打得有多快。”
李震坐在御案后,听完没说话。他拿起一份刚送到的战备清单,看了看粮草调度情况,才开口:“那就让他们看。”
“怎么让?”
“赐茶帛。”李震放下文书,“不收降表,不签盟约,也不驱逐。就当他是路过访友的旧识,礼遇有加,然后让他回去。”
李瑶懂了。这是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怕你们观望,也不急着逼你们站队。你们想看,就继续看。
当天傍晚,周元礼被安置在鸿胪寺外馆,收到朝廷赏赐的细茶两篓、绸缎四匹。没有诏书,没有使节回访,也没有任何书面答复。但他拿到了能带回去的东西。
夜里,他又递出一封私信,通过驿卒悄悄送往南方。
李瑶早已布下眼线,截下了传递路径。她在灯下拆开信纸,内容只有短短几句:“主上所虑非虚,彼方未动杀机,似可缓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闽越动静,宜早察之。”
她把信递给幕僚:“查一下最近有没有闽越来的密使接触过其他藩王。”
很快回报:三日前,一名自称商贾的男子曾在安南侯府外停留两个时辰,离开时带走一只木匣。
“不是商贾。”她说,“是说客。”
她重新摊开舆图,看着中原南部那一片交错的封地。原本这些藩王彼此串联,依附叛军以自保。但现在风向变了。李氏不动声色就瓦解了叛军三处据点的情报网,连潜伏多年的李毅都能送出关键消息,这说明朝廷的掌控力远超预期。
更关键的是,李骁还没出兵。
一支尚未出发的军队,反而成了最大的威慑。
第二天清晨,第二位使者抵达——来自安南侯。同样是轻车简从,同样没有携带正式文书。
这一次,李瑶直接下令:“照旧例接待,饮食起居不得怠慢。另派医署送去药材,说是‘预防春疫’。”
这是个信号。送药不是恩惠,是提醒:我们知道你们怕什么。你们若染上乱局,我们就封锁边境;你们若保持安静,防疫物资照供。
下午,第三位使者出现在城门,代表靖海公。
局势变得清晰起来。
李瑶召集几名核心幕僚议事。她说:“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会不会倒戈,而是谁先迈出第一步。我们要做的,不是逼他们投降,是让他们觉得,留在外面比进去更危险。”
有人问:“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另立旗帜呢?”
“不会。”她说,“他们互相不信。平西王忌惮安南侯握有水军,安南侯防着靖海公切断海运,而靖海公最怕我们封锁港口。他们现在聚不起。”
她停顿了一下:“真正麻烦的是闽越。”
这话没人反驳。
闽越地处东南,山高林密,历来半独立。若它趁乱拉拢这些摇摆藩王,组建中立联盟,将来就算打赢叛军,也要面对新的割据局面。
李瑶提笔写下一条命令:“即日起,所有通往闽越的商队必须登记人员名录,货物查验双遍。凡发现兵器、铁料出境,立即扣押,并上报中枢。”
又加一句:“沿岸渔户每五户为一组,互相担保。若有私自接应外来船只者,全组连坐。”
命令发出去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傍晚,苏婉派人送来一份公告。是太医院联合十二州名医共同签署的《安民告示》,里面提到战事将起,百姓勿迁,朝廷已备足药材、粮种、修房材料,随时准备赈济。
这份告示没有提任何军事部署,也没说谁在叛乱。它只讲了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民生不断。
李瑶看完,让人把告示抄写多份,贴在各城门口。
第三日清晨,李震亲自前往宗庙祭天。
仪式很简单,没有大赦,没有加赋,也没有宣布讨伐令。他在祖宗牌位前敬香,说了一句:“天命在仁,不在力。”
然后转身回宫,在乾元殿召见三位使者。
他没让他们跪拜,也没谈条件。他只是每人赐了一杯茶,几句话闲聊,问了问各地收成、百姓生活,最后说:“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君,天下未定,各自守土便是尽忠。”
使者们带着这份模糊却沉甸甸的回应离开洛阳。
当晚,李瑶站在密室的地图前,用红笔在平西、安南、靖海三地画上圆圈。她对身边幕僚说:“他们现在还在看。”
幕僚问:“等多久?”
她盯着地图最北端那条横线,低声说:“等李骁那一仗打响。”
喜欢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