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青丝》
第一章 雨夜开棺
雷声撕裂夜空时,陈三正用撬棍撬动那口阴沉木棺材。雨水混着泥浆灌进他的脚鞋,每一步都像踩在烂肉上。这是他盗墓生涯里最诡异的一单——雇主只要棺材里的一截头发,开价高得离谱。他娘的...撬棍突然打滑,陈三踉跄着撞在墓碑上。碑上爱妻柳氏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恍惚间竟像活过来的人脸。棺材缝里渗出的不是腐臭,而是股甜腻的栀子花香,混着泥土腥气钻进鼻腔。当棺盖终于发出的断裂声时,陈三的手电筒突然灭了。黑暗中,他听见极轻微的声,像有人在耳边梳头。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亮棺材内部的瞬间,他看见满棺的绿毛正随着呼吸起伏,而在那团蠕动的苔藓状物质里,半截惨白的手臂正缓缓抬起,五指蜷曲如爪。妈呀!火焰燎到眉毛的剧痛让他连滚带爬地后退。手电在混乱中重新亮起,光束里飘着几缕泛着荧光的青丝,而棺材里的绿毛已经漫过棺沿,在泥地上织成一张翠绿的网。
第二章 青丝缠骨
陈三在破庙里惊醒时,发现裤腿黏着几片湿滑的绿苔。他哆哆嗦嗦摸出烟盒,却发现打火机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窗外传来女人的哼唱声,调子像极了他过世奶奶哄孩子的童谣。客官,借个火?穿青布衫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香案旁,发髻上别着支银簪,簪头镶嵌的翡翠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陈三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她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手腕,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在游动,形状酷似棺中那团绿毛。当银簪抵住咽喉时,陈三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女人的指甲泛着青黑色,轻轻刮过他的脖颈:我夫君说,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供桌突然剧烈震颤,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在桌面上拼出两个字。陈三这才惊觉自己的背包不知何时敞开着,里面的洛阳铲、绳索都变成了缠绕的青丝,而那截从棺中带出的绿发,正像活蛇般缠在他的手腕上,根根刺入皮肉。
第三章 棺木生花
柳如烟的魂魄附在陈三身上时,他正把那截绿发泡在朱砂里。铜镜里映出的女人脸逐渐与自己重叠,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长出青黑色的指甲,指甲缝里渗出粘稠的绿液。得把棺材送回原处。女人的声音在脑内回荡,当年他为了让我永葆青春,把我活埋在养魂木里。那些绿毛是我的怨气滋养出的噬魂苔,沾到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陈三在柳如烟的指引下找到那片乱葬岗,却发现原本空荡的墓穴里又立起了新坟。墓碑上刻着夫君张诚之墓,碑前供着的白瓷瓶里插着枯萎的栀子花。当他撬开新坟的石板,看见底下的棺材里蜷缩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死者手中紧攥着半块玉佩,与柳如烟发髻上的银簪正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他终究是陪我来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叹息。陈三突然感到手腕剧痛,那些钻进皮肉的绿发正顺着血管游走,在皮肤下游出藤蔓般的纹路。月光下,两座坟冢间突然破土而出的栀子花丛,在夜风中摇曳成一片惨白的火焰。
第四章 噬魂花开
张诚的棺材里渗出的不是尸水,而是清澈的泉水。当两具棺材并排放进墓穴时,陈三看见柳如烟的魂魄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化作点点绿光融入那片绿毛。青丝与绿苔交织成茧,将两具骸骨紧紧裹在一起。谢谢你。女人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时,陈三的手腕突然迸出鲜血。那些钻进皮肉的绿发正从伤口游出,在地面上扎根抽芽,开出朵朵雪白的栀子花。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变成了树的形状,根系顺着血管蔓延至心脏。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乱葬岗开满了栀子花。路过的樵夫看见两座坟冢间长出株合抱粗的古树,树干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而在交错的枝桠间,隐约可见两具相拥的白骨,指骨上还戴着半块玉佩。陈三的背包孤零零躺在草丛里,里面的盗墓工具都变成了腐朽的木屑。只有那截被朱砂浸泡过的绿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像极了凝固的血泪。
第五章 轮回之种
三年后,小镇上新开了家花店。店主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总在阴雨天对着一盆从未开花的栀子花喃喃自语。有人说曾看见他在午夜修剪花枝时,指尖滴落的血珠让花苞泛起绿光。某个雷雨夜,花店的后巷传来棺木摩擦地面的声响。早起的卖菜阿婆看见年轻人抱着个婴儿站在巷口,孩子襁褓里露出的脚踝上,有片酷似栀子花形状的青斑。而在花店后院的桃树下,新翻的泥土里埋着半截腐朽的阴沉木,木头上长出的绿苔,正随着婴儿的啼哭微微颤动。当第一缕栀子花香飘出花店时,镇上的老人们突然想起多年前乱葬岗的传说。那个被绿毛吞噬的盗墓贼,和那对殉情的夫妻,似乎都在这个雨夜里,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轮回。而那盆始终不开的栀子花,叶尖正悄悄凝结出一滴翠绿的露珠,形状宛如婴儿的眼睛。
第六章 青斑之谜
花店生意日渐兴隆,唯有那盆不开花的栀子花始终摆在窗边。年轻人给婴儿取名陈念栀,每当孩子哭闹不止时,只要靠近那盆花,便会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指着花苞咯咯直笑。镇上的接生婆来看过孩子脚踝的青斑,断言这是胎里带来的胎记,却在摸到孩子后颈时突然脸色煞白——那里有三个排列成三角形的细小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蛰过的旧伤。某个满月夜,陈念栀突然高烧不退。年轻人抱着孩子冲进里屋,将其放在铺满栀子花的木床上。当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青斑上时,那片栀子花形状的印记竟缓缓旋转起来,露出底下细密如蛛网的青色血管。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两具相拥的白骨,咯咯笑声变成了女人的叹息:还差三滴心头血...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青斑上。每落下一滴,花瓣状的纹路便亮起一道绿光。当第三滴血渗入皮肤时,窗外的栀子花突然同时绽放,浓郁的香气让全镇人都陷入沉睡。唯有年轻人清醒地看着孩子后颈的孔洞里钻出三缕青丝,在空中织成半块玉佩的形状,随后化作荧光融入那盆始终不开的花苞。
第七章 香引魂归
花苞裂开的那天,整个小镇都飘着栀子花的甜香。花瓣层层展开时,花蕊里躺着枚完整的太极玉佩,玉佩中央镶嵌着半颗暗红色的珠子,像是凝固的血。陈念栀伸手去抓,珠子突然裂开,流出的汁液在桌面上聚成个血字:。年轻人脸色骤变,他想起三年前在乱葬岗见过的那棵古树。当晚,他将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独自带着玉佩回到那片早已被栀子花覆盖的墓地。月光下,古槐的树干上浮现出张诚与柳如烟的面容,树洞里渗出粘稠的绿液,在地面上汇成个旋涡。噬魂苔需要宿主。柳如烟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当年你带走的青丝,本是我留给夫君的信物。玉佩突然发烫,年轻人的手掌被烫出个太极形的印记,现在,该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还回来了。树洞里伸出无数青丝,将年轻人缠绕成茧。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古槐的树心,而张诚的魂魄正从玉佩里走出,与树影中柳如烟的身影相拥。陈三,谢谢你替我们守护轮回之门。两缕魂魄逐渐透明,化作玉佩上的血色纹路,这孩子,是你和噬魂苔的血脉。
第八章 花棺育婴
年轻人抱着玉佩回到花店时,发现陈念栀的青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心一点朱砂痣。而那盆栀子花的花盆裂开,露出底下的阴沉木底座,底座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当年柳氏棺材的底板。随着孩子长大,花店后院的栀子花丛越来越茂盛,甚至在冬天也开花不断。每当有人想买走那盆最初的栀子花时,陈念栀都会死死抱住花盆哭喊:娘!这是我娘!年轻人知道,噬魂苔早已将柳如烟的残魂注入花苞,而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木质化——后颈的皮肤下,已经能摸到类似年轮的凸起。某个中元节,陈念栀在花丛里发现个被绿苔包裹的小木棺,里面躺着个栩栩如生的女娃娃玩偶,眉眼竟与柳如烟一模一样。当晚,年轻人在梦里看见柳如烟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铜镜里映出的却是陈念栀的脸。等她满七岁,我就能借尸还魂了。女人放下梳子,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第九章 血色花期
陈念栀七岁生日那天,小镇下起了绿色的雨。所有栀子花同时绽放,花蕊里渗出的不是花蜜,而是鲜红的汁液。年轻人站在店门口,看着自己的手臂变成树皮,指尖长出翠绿的嫩芽。陈念栀穿着白裙站在花丛中央,眉心的朱砂痣变成了血红色,脚踝上的青斑再次浮现,这次却清晰地显露出五根缠绕的青丝。爹爹,娘说该给她梳头了。孩子举起小木棺,里面的玩偶已经变成了半截白骨。年轻人接过梳子,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成树枝,而柳如烟的魂魄正从女儿体内缓缓走出,穿着当年那件青布衫,发髻上的银簪闪着寒光。谢谢你,陈三。柳如烟抚摸着逐渐木质化的年轻人,噬魂苔需要三个人的血脉才能完全觉醒——我、夫君,还有你这个偷走青丝的人。她摘下头上的银簪,刺入年轻人的心口,现在,该让这株爱情之花彻底绽放了。银簪没入的瞬间,古槐的根系破土而出,将整个花殿缠绕成巨大的花棺。镇上的人们只听见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所有栀子花同时凋零,化作漫天飞舞的青丝。当烟尘散去时,原地只剩下棵开满血色花朵的怪树,树干上嵌着三具相拥的白骨,其中一具怀中抱着个婴儿的骸骨,脚踝上有片栀子花形状的青斑。
第十章 枯木逢春
十年后,小镇的废墟上长出一片奇异的森林。所有树木的年轮里都嵌着太极玉佩的纹路,每到午夜,林间就会响起梳头声。有迷路的采药人说,曾在月光下看见个穿青布衫的女人抱着婴儿散步,孩子的脚踝缠着会发光的青丝。某个春雨夜,森林中央的古槐突然开出白色花朵。花蕊中躺着个熟睡的女婴,襁褓上绣着二字。婴儿脖颈的胎痣正是半块太极玉佩的形状,而在她紧握的小拳头里,三缕青丝正随着心跳微微颤动。当第一声啼哭划破夜空时,所有树木的年轮开始逆向旋转,树干上浮现出陈三盗墓时的场景,柳如烟下葬的画面,张诚殉情的瞬间,像走马灯般循环播放。
第十一章 青丝嫁衣
女婴被路过的戏班班主收养,取名青绾。她长到十六岁时,头发竟有三丈长,且永远泛着荧光。每当她在后台卸妆,镜子里就会多出个穿嫁衣的女人替她梳头。这是你娘当年的嫁妆。女人将银簪插入她发髻,镜子里的嫁衣突然渗出鲜血,在地面上汇成二字。戏班在乱葬岗旧址演出《牡丹亭》时,青绾突然在台上失神。台下观众看见她的青丝如活物般缠住戏台柱子,根系顺着木纹钻进地底。当《游园惊梦》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时,舞台中央突然裂开巨缝,涌出的绿毛将青绾裹成茧状。茧中传出柳如烟的声音:三百年了,该让他们还债了。
第十二章 棺椁戏台
裂缝里升起的不是棺木,而是座雕花戏台。柳如烟的魂魄站在台中央,青绾的身体悬在半空,发丝化作无数根银簪射向观众席。当年买走青丝的雇主后代们突然惨叫,他们的脖颈上同时出现青斑,皮肤下钻出的绿苔正顺着血管游走。当年张诚用你们祖先的精血养魂木,如今该还了。柳如烟摘下发髻上的银簪,刺入青绾心口。当鲜血染红嫁衣的瞬间,所有观众都变成了行尸走肉,指甲泛着青黑,喉咙里发出的梳头声。只有戏班班主被陈三的魂魄护住——他后颈浮现出太极印记,那是当年玉佩烫下的守护符。
第十三章 血色牡丹
青绾在棺木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的古槐下。身上的嫁衣变成了柳如烟当年的青布衫,银簪上的翡翠正滴着绿液。远处传来唢呐声,张诚的魂魄牵着纸人花轿走来,轿子里坐着个用青丝扎成的新娘。该圆房了。他掀开轿帘,里面伸出的枯手抓住青绾的脚踝,青斑处传来钻心的疼。陈三的魂魄突然从玉佩里冲出,化作盗墓铲劈开纸轿。三缕魂魄在月光下缠斗,青丝与绿苔织成的巨网笼罩整个乱葬岗。当第一缕晨光出现时,古槐突然开出血色牡丹花,花蕊里躺着三具相拥的白骨——陈三的骨架环抱着柳如烟与张诚,三人的指骨共同攥着完整的太极玉佩。
第十四章 轮回不休
又过了百年,小镇重建后改名叫栀子镇。镇中心的古槐被列为文物,树洞里供奉着三具缠在一起的白骨。每年中元节,镇上的新娘都会来树下梳头,说这样能保证夫妻和睦。但她们不知道,每当银簪划过发丝,就会有三缕青丝落入树洞,而白骨的指骨就会轻轻颤动。某个新娘在梳头时,银簪突然刺进头皮。她惊恐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柳如烟,而树洞里伸出的青布衫袖子正替她绾发。欢迎加入我们。女人的声音从年轮里传来,新娘的脚踝上,栀子花形状的青斑正在缓缓旋转。古槐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极了无数人同时梳头的声音。
第十五章 花开见佛
考古队在栀子镇发现唐代墓葬时,领队的女博士脚踝上也有青斑。当她打开主墓室的棺盖,看见满棺的青丝突然化作人形——柳如烟穿着现代考古服,手里拿着块GpS定位仪。等你们很久了。女人摘下眼镜,瞳孔里是旋转的太极图,现在,该把养魂木还给大地了。所有考古队员的皮肤同时木质化,他们的骨骼变成树根扎进土壤,头发化作藤蔓缠绕成网。女博士在意识消散前,看见墓室穹顶的壁画正在变化:陈三盗墓、张诚殉情、青绾还魂...无数轮回画面最后定格成一朵盛开的栀子花,花蕊里坐着三尊相拥的佛像,眉心都有朱砂痣。当考古队失踪的消息传开时,栀子镇的古槐突然开出金色花朵。远远望去,整棵树像座金碧辉煌的佛龛,而在层层花瓣间,三缕青丝正缠绕着半块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有香客说,若在月圆夜诚心祈祷,能听见树心传来婴儿的笑声,和女人温柔的梳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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