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光里,二哥已悄然为他撑起了一片无忧的晴空。
这庇护,细致入微,不着痕迹,藏在一个个“恰好”之后——或是新得的稀罕玩意,或是御赐的时新瓜果,或仅仅是一句“二哥想你了”。
这些看似随意的理由,一次次将他从那个让他隐约不安的环境里带离,带往毓庆宫那片亮着灯火、充满阳光的天地。
在那里,二哥用他特有的、不着痕迹的体贴,小心翼翼地绕开他所有可能触痛的角落。
二哥从不追问,只是用一个个有趣的故事、一次次耐心的陪伴,将他那颗敏感而脆弱的童心,妥帖地护在掌心。
在他尚且懵懂、对自身处境感到不安的童年里,是二哥,用他那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肩膀,为他撑起了一片晴朗温暖的天空。
默默地、坚定地填补着那份因血缘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名状的空洞与不安。
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夜,二哥便是用这样春风化雨的方式,一点一点,将他从那份早熟的阴郁中拉了出来,将温暖与安全感,重新根植于他幼小的心田。
正是这持续不断、弥足珍贵的三年,为他后来能够坦然接纳并回报额娘那份毫无保留的爱,奠定了坚实的基石。
是二哥,用他年复一年的无声守护,为他修补了可能残缺的童年,也让他拥有了后来接纳更多温暖的可能。
这份毫无保留的、细腻至极的呵护,如同涓涓暖流,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他的骨髓,融入他的血脉。
他的童年,便是在这样的双重呵护下度过的。
一边是额娘细致入微、却偶尔让他感到一丝不安的宠爱;
另一边是二哥看似不着痕迹、实则处处用心的庇护。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两份温暖,告诉自己很幸福,特别开心。
他将对额娘的那一丝疑虑深深埋藏,将对二哥的依赖与敬爱刻入骨髓。
再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见他渐渐开朗,或许是额娘自己也真正想通了,放下了心结,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竟愈发融洽起来。
额娘给予他的爱,变得毫无保留,纯粹而温暖,弥补了他曾经感知到的那丝裂隙。
他是真切地感受着、并且回报着这份深厚的养育之恩的,他是真的将她当作亲生母亲来敬爱。
他爱额娘,真心实意地爱。
爱那个给了他无尽母爱的温柔女子。
可他也爱二哥,那种爱,更加纯粹,更加毫无保留,是融入血脉的亲近,是超越一切的信任,是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坚定站在其身边的执念。
胤禛闭上眼,任由冰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
心口的位置,因为回忆起二哥的呵护而泛起暖意,又因为可能面临的决裂而刺痛难当。
额娘,您待我恩重如山……可您千万……千万不要是伤害二哥的那个人。
否则……否则儿子这辈子,欠您的养育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二哥……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无论发生什么,胤禛永远站在你这边。
永远。
夜色愈发深沉,仿佛要将这紫禁城中所有的挣扎、痛苦与抉择,一同吞噬。
二哥……只有二哥。
胤禛在心中无声地唤着,眼眶阵阵发热。
这份情谊,比山重,比海深。
他可以对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权衡利弊,冷静算计,唯独对二哥,他做不到。
那是他从小仰望、依赖、并毫无保留去敬爱的二哥,是他生命中最温暖、最不容玷污的存在。
是他黑暗中的灯塔,是他绝对不容失去的逆鳞。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伤害二哥。包括……他自己,以及他的一切。
他缓缓直起身,望向乾清宫的方向,目光穿过重重的宫墙,仿佛能落到那个他最为牵挂的人身上。
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却又在下一秒更加用力地握紧,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挣扎和即将到来的风暴,都牢牢攥在掌中。
他知道,如果真相最终指向了景仁宫,那么他将面临此生最艰难、最痛苦的抉择。
但此刻,他的答案已经清晰无比——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二哥这一边,哪怕……代价是与他的额娘,彻底决裂。
夜色如墨,将紫禁城浸染得一片沉寂。
胤禛独立窗前的背影,在烛光与月色的交界处拉得悠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绝与坚定。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任由窗外凛冽的寒气与内心翻涌的惊涛相互撕扯,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几下极轻的叩门声,像是怕惊扰了室内的宁静。
随即,苏培盛那总是带着恰到好处恭敬的嗓音轻轻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室内,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探询与藏不住的关切:“主子爷,夜深露重,您一直未传膳……
奴才斗胆,备了些易克化的热粥在外头候着,您看……奴才现在方便给您送进来吗?”
这声音如同细小的石子投入胤禛沉寂的心湖,漾开一圈微澜。
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将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复杂心绪强行压下,定了定神,转身走回书案后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只是眉眼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硬,泄露了他方才经历的风暴。
“进。”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因长久的沉默而略显沙哑。
门被轻轻推开,苏培盛端着一个红木食盒,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地走了进来。
他先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胤禛身边,一边动作熟练地斟了杯热茶递到胤禛手边,一边觑着主子的脸色,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主子爷,时辰不早了,您……您好歹用些膳食吧。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奴才给您端过来?”
他见胤禛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盯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心中更是忧虑,忍不住又劝道,“从昨儿个听闻太子殿下不适起,您就水米未进,这么熬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胤禛依旧沉默着,目光低垂,仿佛那杯茶水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他并非不饿,只是胸口被太多的情绪堵塞着,恨、怒、疑、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对食物提不起丝毫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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