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灭藏书阁的残烛，东边山林深处一道幽蓝裂隙骤然撕开夜幕。
洛璃指尖血痕未干，符纹在空中最后一闪，整个人已率先跃入裂缝。她身后，端木云背着一名灵力枯竭的队员，脚尖在碎石上一点，紧随而入。裂隙如活物般蠕动闭合，追兵的怒吼卡在最后一瞬，被彻底隔绝。
通道内无光无风，唯有脚下青痕流转，像藤蔓缠绕着时间往前爬。洛璃强压体内翻涌的灵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强行撕裂空间的反噬已经开始，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她没停下。
“快到了。”她低语，声音被通道吞噬。
前方光亮一闪，众人跌出裂隙，重重摔在一片密林空地。夜露沾衣，树影婆娑，远处山峦轮廓模糊，正是预设撤离路线外三十里的一处荒林。
“咳——”洛璃单膝跪地，一口血溅在枯叶上，迅速被泥土吸尽。
“洛璃！”端木云一把扶住她肩膀，眉头拧成疙瘩，“你这哪是逃命，是拿命在开路！”
她摆摆手，喘息着从空间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通体泛着晨露般的光泽。凝露果入口即化，清甜直透四肢百骸，灵力如溪流缓缓回涌。
“死不了。”她抹掉嘴角血迹，抬手在周围布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空间屏障，“至少现在还死不了。”
端木云松了口气，转身将队员平放在地，又迅速检查四周。他拔出长剑，剑身轻颤，确认无追踪灵印残留后，才一屁股坐在树根上，仰头望着稀疏的星空。
“你说公孙宇那家伙要是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说‘哎呀，这裂隙开得不够圆，影响美观’？”他咧嘴一笑，随手把剑插进土里。
洛璃靠在树干上，闭目调息，闻言眼皮都没抬：“他会先心疼那三枚震灵雷——你刚才炸山用的，可是他攒了半年才凑齐的机关材料。”
“值！”端木云豪气一挥，“雷炸得漂亮，石头落得更漂亮。那群追兵就算长了翅膀，也得先刨完半座山才能追上来。”
他话音未落，林间忽有微风拂过，带着一丝焦味。
两人同时警觉抬头。
“不是风。”洛璃睁眼，目光落在端木云插在地上的剑柄上。那上面缠着的一截布条，正微微卷曲，边缘发黑。
“有人用远程灵火探路。”她低声道，“他们在试探裂隙出口的气息残留。”
端木云脸色一沉，立刻拔剑，一脚踢起尘土将痕迹掩埋。他蹲下身，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片，正是公孙宇特制的“隐息符”残片，贴在自己与队员身上，又递给洛璃一块。
“这玩意儿能遮三刻钟的灵波动。”他拍了拍铜片，“公孙宇说，顶多骗过七品以下的追踪术。”
洛璃接过，指尖一搓，符片化作青烟融入衣袍。她站起身，环视众人，声音冷静：“我们不能久留。裂隙虽闭，但空间波动不会立刻消散，最多两个时辰，他们就能锁定大致方位。”
“那去哪儿？”端木云挠头，“再开一次裂隙？你还能行吗？”
她没回答，反而抬手轻触发间木簪。
簪子微温，像是被阳光晒过的玉石。
她忽然笑了：“不用再撕空间了。咱们有别的路。”
她转身走向林中最粗的一棵古树，伸手在树干上一抹，指尖灵力轻点三处隐秘凹痕。树皮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里 hollow 的树心——竟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暗道，阶梯由青石砌成，泛着淡淡荧光。
“你什么时候挖的地道？”端木云瞪眼。
“没挖。”洛璃眨眨眼，“是空间认的门。”
她解释，早在三天前，她就在桃源空间里培育了一株“地脉引根藤”，将其种在古树根部。藤蔓顺着地脉生长，竟在空间与外界之间搭起了一条隐秘通道。出口正连着这棵树，只要木簪共鸣，就能开启。
“所以你刚才不是随便选的落脚点？”端木云恍然大悟，“你是早算好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非得咬破手指画符？”她挑眉，“那血不光是引灵，还是给空间下命令——‘开门，老地方’。”
端木云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你这脑子，不当机关师都屈才了！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好带点干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
洛璃从空间取出一包油纸包，扔过去：“喏，刚烤的灵椒鸡腿，趁热。”
他接住，迫不及待拆开，香气瞬间弥漫。鸡皮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多汁，还带着一丝灵气的回甘。
“哇哦！”他咬一大口，含糊不清，“这要是让公孙宇闻着，非得说‘此味只应天上有’！”
“那你留点给他。”洛璃笑着，又取出几份分给其他队员。
火光未起，人已饱腹。林间重归寂静，唯有夜虫低鸣。
端木云啃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忽然压低声音：“你说……他们为啥非得追你不可？就因为炸了他们一个据点？”
洛璃收起油纸，神色微敛：“不止。他们追的不是我这个人，是我的空间波动。”
她顿了顿：“刚才在裂隙里，我感觉到……他们的追踪术，是冲着‘桃源’的气息去的。就像狗闻到了肉香。”
端木云皱眉：“可你的空间，连我都只能偶尔感应到一丝气息，他们怎么……”
话未说完，洛璃忽然抬手示意闭嘴。
她指尖轻点地面，一缕灵力渗入土中。
三息后，她收回手，脸色微变：“地脉有异动。不是追兵，是某种阵法在远处启动，像是在扫描什么。”
“扫描？”端木云握紧剑柄，“扫谁？”
“扫空间。”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所有人，立刻进入地道。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众人迅速行动，依次钻入树心暗道。端木云最后一个进去，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林外。
月光下，一片枯叶缓缓旋转落地。
叶脉裂痕中，竟浮现出极淡的符文光影，一闪即逝。
洛璃最后踏入地道，手扶机关石板准备关闭入口。
她的木簪突然轻轻一震。
不是来自外界。
是空间内部，第一次，传出了类似回应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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