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束最亮的光只差一寸。她没收回，也没再靠近，只是静静站着，像一株刚抽芽的灵草，在风里等一个方向。
光流缓缓退去，屏障消散得无声无息。四人身体里的躁动却还没平息，端木云手臂上的火纹仍在跳动，像是有只小兽在他经脉里来回冲撞；公孙宇的机关罗盘指针乱转了几圈，才慢慢归位；慕容雪闭了闭眼，指尖按在腕间脉门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玩意儿……还挺热情。”端木云咧嘴，甩了甩发麻的手，“下次打招呼能不能轻点？我骨头都快被它震酥了。”
“你骨头要是真酥了，我也懒得给你接。”慕容雪睁开眼，语气平静，“现在别乱动，让它自己稳下来。”
洛璃终于收回手，低头看了看掌心——刚才那股暖流还在皮下微微游走，像是有人往她血脉里撒了一把星砂。她没说话，转身走向奇物原本所在的石台，脚步很稳。
“它不是随便给的。”她边走边说，“是回应。我们过了它的关，它就回个礼。”
“礼？”公孙宇从地上捡起玉简，墨迹已经停了，“这哪是礼，分明是考试加码。”
“考试总比陷阱强。”洛璃站定，抬手一召，灵幻美食桃源空间悄然开启。一缕青雾自她袖中溢出，贴着地面蔓延开来，像一层薄纱覆在众人脚下。
雾气入体，识海顿时清明。她闭眼三息，再睁眼时眼神已如刀锋般利落：“符文要动了。”
话音刚落，地面裂开细缝，一道螺旋状纹路自石台边缘向外延伸，银光闪烁，忽明忽暗。空中灵力漩涡也开始加速旋转，卷起几片枯叶便瞬间碾成粉末。
“它在变！”端木云往后退了半步，刀柄握紧，“刚才不是这样。”
“不是变，是醒。”洛璃蹲下身，手指虚点在一道符文上，“它认人，也记事。我们触发了‘净·赋·启’，它就把下一截路铺出来了。”
“你能看懂？”公孙宇凑近，“这不是咱们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
“我不懂，但我认识。”洛璃抬头，“我在空间里翻过一本破书，上面画的符号和这个长得挺像——叫什么‘星语篆’，据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字。”
“天上掉的？”端木云挠头，“那不就是陨石刻的？”
“有可能。”公孙宇眼睛一亮，“古籍记载，三千年前有过一次‘星坠之劫’，大片碎片落入北荒，带下来不少奇阵异器。如果这符文真是那时候留下的……那奇物说不定是某个遗落文明的钥匙。”
“钥匙就得有锁。”慕容雪轻声说，“它想让我们打开什么？”
“现在问这个太早。”洛璃站起身，从空间取出一株蓝莹莹的凝神草，轻轻放在符文交汇处，“先让它安静下来，不然一会儿闪太快，谁也记不住。”
草叶落地，轻微震颤几下，竟与地面符文产生了共鸣。那一圈螺旋纹路的波动节奏渐渐放缓，银光由急促转为平稳，像是呼吸调匀了的睡者。
“成了！”公孙宇立刻掏出机关铜镜，对准符文开始记录，“这频率我能抓得住！”
“你记你的，我来读。”洛璃闭眼，指尖轻触眉心，借由空间之力将感知延伸出去。她的意识仿佛穿过一层水膜，进入了一个缓慢流转的光影世界——那些符文不再是死物，而是一段段凝固的信息流，在灵力推动下缓缓苏醒。
“第一个符号……像门。”她喃喃道，“不是房子的门，是通道的那种门，两片光墙对开的样子。”
“第二个呢？”慕容雪问。
“像深渊。”洛璃睫毛微颤，“很深，底下有东西在动，但不是危险的感觉，更像是……等待。”
“第三个。”她顿了顿，“是个托举的手势，上面捧着一团光。不是献祭，是传承。”
空气静了一瞬。
“门、渊、承。”公孙宇低声重复，“通往深渊之门，承载远古之光……这不是武器，是容器。”
“所以它挑心境。”端木云恍然，“因为它装的不是力量，是责任。”
“聪明。”洛璃睁开眼，嘴角微扬，“难怪它肯给我们洗灵力。它不是工具，是考官。”
“那你算通过面试了？”端木云笑。
“顶多拿到准考证。”她伸手将凝神草收回空间，顺手摸了摸下巴，“不过现在我们知道它从哪儿来，也知道它要什么了。”
“下一步呢？”慕容雪问。
“不急。”洛璃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一片塌陷的地面上，“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片废墟中央，隐约浮现出更多符文，排列方式与眼前不同，像是某种地图或指引。
“它在分层。”公孙宇分析道，“这一块讲来历，那一块可能是用途。”
“那就分头走。”端木云活动肩颈，“我去探那边，你们继续解这些。”
“不行。”洛璃摇头，“这片区域还没稳定，单独行动容易出事。而且……”她看向奇物曾停留的位置，“它既然给了线索，就不会只给一半。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剩下的‘话’听全。”
她说完，从空间取出一块玉简和一支灵笔，蘸了点晨露就开始记录。每一笔落下，玉简表面就浮起淡淡光痕，将符文影像封存其中。
“你连这都能存？”公孙宇惊讶。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洛璃眨眨眼，“再说，我可是连辣椒酱都藏得住的人。”
“你还真当它是冰箱啊？”端木云笑出声。
“比冰箱好用。”她一本正经，“还能保温保鲜，顺便养功法。”
四人短暂沉默，随即笑作一团。紧绷的气氛终于松了些。
笑声未落，地面又是一震。远处那片新浮现的符文突然亮起，银光如潮水般涌动，竟拼出三个模糊大字：
【勿启匣】
洛璃笔尖一顿。
“匣？”端木云皱眉，“哪个匣？玉盒吗？”
“不知道。”洛璃盯着那三个字，眉头微锁，“但它特地提醒，说明有人试过，而且出了事。”
“所以我们不能碰？”慕容雪问。
“不是不能，是不能瞎碰。”洛璃收起玉简，抬头望向异象深处，“它给了我们线索，也划了红线。接下来怎么做，得更小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公孙宇问。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掌心朝上，再次迎向空中尚未散尽的光流。这一次，她没有触碰，只是让那丝银芒轻轻拂过指尖。
像老友间的问候。
然后她说：“既然它愿意说话，我们就继续听下去。”
远处符文又一次闪烁，新的图案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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