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重悲怆的钟声如同巨石投入死水,以国子监为中心,轰然荡开!这声音穿透雨后的薄雾,压过了零星的厮杀,甚至传向了皇城,传向了京城的每一条街巷!
钟鸣彝伦堂!这是国子监数百年来,唯有发生关乎国本、天下震动的大事时,才会敲响的警世之音!
上一次敲响,还是百年前异族兵临城下之时!
这一刻,无论是彝伦堂前混战的士兵,还是惊恐躲避的监生,甚至是远处街巷中惴惴不安的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震得心神摇曳!
信王赵瑜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惊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看似穷途末路的小小嫔妃,竟会用这种方式,将事情推向一个他无法完全掌控的方向!
“你找死!”信王眼中杀机暴涨,再无半分温文尔雅,他猛地一挥手,“杀了她!”
他身后的黑衣武士以及残余的飞枭军,立刻调转刀锋,如同嗜血的狼群,扑向手持空弓(她掷出了刀)、孤立无援的阿阮!
眼看阿阮就要被乱刀分尸——
“保护娘娘!”
一声嘶哑却决绝的呐喊响起!只见几名浑身浴血、原本属于安公公派系的夜枭残部,竟在这一刻挣脱了犹豫,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砍向阿阮的刀剑!
他们是安如海最后的死士,或许不明白所有阴谋,但认定了阿阮是安公用命保下的“钥匙”!
刀锋入肉,鲜血飞溅!那几名夜枭残兵瞬间倒在血泊之中,但他们的牺牲,为阿阮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阿阮看着眼前倒下的身影,泪水再次奔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因她而死?!
而与此同时,国子监外那如同雷鸣般的脚步声和喊杀声已然逼近!大门被轰然撞开!
涌入的,并非信王预想中京畿哗变的叛军,也非皇帝的援军,而是……身着各式百姓服装,却手持棍棒、农具,甚至菜刀,眼神愤怒而决绝的……京城民众!为首几人,赫然是之前在那神秘老妪住处附近见过的面孔!
是那个老妪!她不仅救了阿阮,更在关键时刻,用某种方式发动了民力!
“清君侧!诛国贼!”
“不能让阉党和外戚祸乱朝纲!”
“保护圣人之地!”
混乱的呐喊声中,成千上万的民众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国子监!他们或许不懂高深的权谋,但他们认得这彝伦堂的钟声,知道这是天下将倾的警示!他们被长期的压抑、被眼前的战乱、被那钟声蕴含的悲怆所激,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民众的涌入,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他们人数众多,如同无边无际的浪潮,虽然武器简陋,但那股同仇敌忾、不顾生死的气势,竟将信王的黑衣武士和飞枭军残部冲得七零八落!
信王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最终却败给了这些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草民”!民心!这就是他一直试图掌控,却始终隔着一层,无法真正触及的力量!
“王爷!形势不利,先撤吧!”一名黑衣武士头领焦急地喊道。
信王看着混乱的战场,看着那些愤怒的民众,又看了看被民众隐隐护在中间、眼神空洞抱着福顺尸体的阿阮,他知道,今日事不可为了。钟声已响,民心已动,再待下去,他这支“奇兵”很可能被彻底淹没。
“撤!”他当机立断,带着残余的心腹,在黑衣武士的拼死掩护下,朝着国子监后门方向且战且退。
而皇帝赵璟,在王贲等最后几名禁军的护卫下,本想趁乱逃走,却被汹涌的民众认出围住。曾经至高无上的帝王,此刻如同丧家之犬,在愤怒的声讨和挥舞的棍棒下,狼狈不堪,最终被几个胆大的民众扭住,龙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最终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枭首伏诛,信王败退,皇帝被民众所擒……三个最顶级的棋手,或死或逃或囚,而引爆这一切的阿阮,却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抱着福顺冰冷的身体,瘫坐在血泊与泥泞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彝伦堂前的钟声余韵似乎还在空中回荡。
周祭酒和幸存的学官、监生们,看着这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文华圣地,看着被擒的皇帝和激愤未平的民众,心情沉重而复杂。真相似乎大白了,但代价,太过惨烈。
京城之内,烽烟并未完全平息。信王败退,但并未消亡,他手中依然掌握着部分飞枭军和不明势力的支持。京畿大营的哗变仍在继续,各方势力在混乱中角逐。
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反而是那些原本处于权力底层的民众,以及……那个敲响了警世钟声的前朝嫔妃。
几天后,伤势未愈、精神恍惚的阿阮,被周祭酒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暂时安置在了国子监内一处僻静的院落“养伤”。名义上是保护,实则也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她带来的那些证据,被周祭酒等人郑重收起,成为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如何处置皇帝?如何稳定局势?如何应对信王可能的反扑?这一切,都成了摆在幸存朝臣和士林领袖面前的难题。
这一日,阿阮独自坐在院中,看着墙角一株新发的嫩芽。阳光温暖,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里。
院门被轻轻推开,周祭酒缓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李姑娘,”他改了称呼,语气复杂,“朝中几位大人,还有几位宗室长老,想见见你。”
阿阮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见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敲钟的人。”
周祭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局势纷乱,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有些人觉得……你手持先帝密诏,揭露真相,于国有功……或许……或许可以……”
阿阮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祭酒,眼中充满了荒谬和嘲讽:
“周大人,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一个女子,前朝的嫔妃,来……垂帘听政,或者……另立新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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