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没有立刻声张,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按计划公布了笔试和实操的成绩。芳草的名字赫然排在尚衣局前列,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就在众人以为考核即将尘埃落定时,李梦瑶突然宣布:为更全面考察宫女综合素质,新增一项“情景应对”加试。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怎么还有加试?”
“之前没听说啊!”
“这李嫔娘娘到底想干什么?”
芳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下意识地往殿外瞟了瞟。
李梦瑶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她设计的这个“加试”很简单:由考官随机描述一个工作中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考生需立刻口述应对方案。准备时间?没有标准答案?也不存在。考的就是临场反应和真实能力。
她倒要看看,那个被提前“投喂”了标准答案的芳草,如何应对这种即兴发挥!
加试开始。前面的宫女有的应对得当,有的略显慌乱,但都算是正常反应。
轮到芳草时,李梦瑶故意选择了一个比较刁钻的情景:“若你负责保管的、准备在宫宴上使用的贵重锦缎,在宴会前夜发现被老鼠咬破了一角,而此时已无法更换或修补,你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既考验应变,也考验责任心和沟通能力。
芳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问题,她张了张嘴,眼神慌乱,之前面试时的从容镇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支吾了半天,说出的无非是“立刻上报”、“请求责罚”之类的套话,干巴巴的,毫无建设性,甚至没考虑到如何最大限度减少对宫宴的影响。
与她之前面试时那种“引经据典”、“颇有见地”的表现判若两人!
底下围观的其他宫女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芳草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李梦瑶心中已然有数。她没有当场揭穿,只是平静地让芳草退下,继续后面的考核。
加试结束后,李梦瑶没有立刻公布结果,而是宣布最终成绩将结合所有考核环节,三日后张榜公布。
她需要这三天时间。
她立刻让影七加紧调查芳草表姐在陈修仪宫中的具体职责,以及考核前几日,陈修仪宫里是否有异常动静。同时,她让小禄子想办法,看能否找到芳草笔试时可能存在的“枪手”线索。
压力之下,“项目小组”效率惊人。第二天,小禄子就通过比对笔迹和内务府的出入记录,锁定了一个曾在考核前与芳草有过接触、且字迹与芳草考卷上部分“超常发挥”字迹相似的老文书。
而影七那边也传来消息,芳草的表姐确实在考核前频繁出入陈修仪的小书房,且陈修仪身边的一个心腹老嬷嬷,曾私下找人打听过尚衣局考核可能涉及的内容!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虽然依旧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陈修仪指使,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她。
李梦瑶拿着汇总来的情报,思忖良久。直接捅到皇帝那里?证据链不够完整,容易被打成诬告。而且,也会彻底激化与陈修仪的矛盾。
她决定换个方式。
第三天,成绩张榜公布。芳草的名字依然在榜上,但排名却从之前的前列,掉到了中游位置——她的加试成绩被判定为“不合格”,严重拉低了总分。
这个结果,既没有完全否定她之前的成绩(避免了她狗急跳墙),又让她无缘靠前的排名和可能得到的晋升机会,算是给了她和她背后之人一个不轻不重的警告。
同时,李梦瑶以“考核流程优化”为由,向皇帝上了一份简报,隐晦地提到了考核中发现的“准备过于充分”与“临场能力不符”的现象,并建议未来加强考核过程的监督与核验。
她相信,以皇帝的敏锐,一定能看懂她的弦外之音。
果然,简报送上去不久,安公公就来了,没有提及陈修仪,只是传达了一句:“皇上说,娘娘处置得当,考核结果公允。往后此类事宜,娘娘可依规自行决断。”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做得对,以后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不用怕,有我撑腰。
李梦瑶彻底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场风波暂时平息的时候,当晚,陈修仪宫里却传来消息——那个帮芳草作弊的老文书,失足落井,淹死了。
消息传到椒房殿,李梦瑶正准备就寝,闻言,手中的玉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陈修仪……这是杀人灭口?!
她竟然如此狠毒?!
李梦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后宫的争斗,远不止是口舌之争、制度之争,而是真的会……死人的。
她扶住梳妆台,指尖冰凉。
赵璟……他知道了吗?
他会不会觉得,是她逼得太紧,才导致了这条人命的消逝?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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