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已化为战场。能量武器的嘶吼取代了枪声，脉冲光束与等离子射流如同绚烂而致命的烟火，与那扇扭曲流动的“镜界之门”中渗透出的黑影猛烈碰撞。黑影在能量冲击下剧烈闪烁、扭曲，却依旧顽强地试图凝聚实体。它们手中那造型奇特的武器也开始还击，射出一种无声的、扭曲光线的暗色波纹，被波及的墙壁和地面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留下光滑的切面。
物理法则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压制火力！不要让他们站稳脚跟！”林深躲在掩体后，声嘶力竭地大吼。他的能量步枪枪口已经过热发红，每一次射击都带来巨大的后坐力和精神上的刺痛感——他体内的异常结构与这扇门、与这些入侵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要将他撕裂。
一名行动队员躲闪不及，被一道暗色波纹擦过手臂，整条手臂连同防护服瞬间汽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昏死过去。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战斗。对手来自物理规则之外，攻击方式诡异莫测。
“林指挥！屏蔽场正在过载！门后的能量强度还在持续升高！这样下去我们顶不住多久！”技术员的报告透过嘈杂的战场传来。
林深看了一眼那扇如同恶魔之眼般不断扩张、扭曲的“门”，知道必须采取更激进的措施。
“老赵！带人上去，用高爆聚合炸药！炸掉那扇门周围的承重结构！把整个入口埋了！”这是最笨拙，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办法——用最纯粹的物理破坏，强行中断空间连接！
“明白！”老赵红着眼睛，带着几名爆破专家和重型护盾手，顶着密集的能量攻击，艰难地向解剖室门口推进。
暗色波纹和能量光束不断轰击在重型护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护盾表面迅速出现裂纹。
“快！快啊！”林深一边用精准的点射干扰那些试图阻止老赵的黑影，一边焦急地催促。
就在老赵等人即将抵达预定爆破位置时——
异变再生！
那扇流动的“门”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另一边吸了回去，所有的色彩和几何图形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哗啦一声彻底碎裂、消散！
渗透过来的几个黑影也在同一时间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如同信号中断般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不见。
狂暴的能量波动戛然而止。
走廊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硝烟弥漫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破损的墙壁和地面冒着青烟，地上躺着伤亡的队员。
门……消失了？
成功了？还是……
林深不敢放松警惕，枪口依旧死死对准原来门的位置。
“检查情况！确认威胁是否解除！”他下令。
行动队员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测仪器扫描着那片区域。
“能量读数归零……空间曲率恢复正常……未发现异常生命信号……威胁……暂时解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老赵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爆破专家们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林深却皱紧了眉头。
太突然了。
对手费尽心机，甚至付出了先遣队损失的代价，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除非……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或者，这次攻击本身就不是为了突破，而是……佯攻？为了掩盖真正的行动？
就在这时！
指挥中心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恐：
“林指挥！全市范围内……出现大量……空间异常点！能量特征与刚才的门类似，但规模小得多，分布极其分散！公园、商场、地铁站、居民楼……到处都是！”
林深的大脑“嗡”的一声！
调虎离山！
对手利用强攻市局大楼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力，同时在全市范围内悄然开启了数十个、甚至数百个微型的、不稳定的“镜界之门”！这些门无法通过大型物体或人员，但足以让某种东西……渗透进来！
“报告异常点具体位置和形态！”林深强压下心中的惊骇。
屏幕上，城市地图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覆盖。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刚刚检测到的微型空间扰动。
“形态……大多数是……镜面！家里的穿衣镜、商场的试衣镜、汽车的倒车镜、甚至……水洼的反光！只要是能形成反射的界面，都出现了短暂的能量峰值！”
镜子！果然是镜子！
它们不需要稳定的大门，它们利用无处不在的镜面作为临时的、一次性的“窗口”！
“渗透进来的是什么？探测到没有？”林深急问。
“无法直接探测！能量反应太微弱，形态未知！但……但我们监测到，在这些异常点出现的同时，全市范围内的背景生物电场和神经信号活动，出现了极其短暂、但范围极广的……同步扰动！”
生物电场？神经信号？
林深瞬间明白了！
不是实体入侵！
是信息投放！或者说……意识层面的渗透！
对手通过这些微型的镜面窗口，向全市范围内的人类潜意识，投放了某种东西！可能是指令，可能是暗示，可能是……“升华”的种子！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占领一栋大楼，而是……改造整个人群！
“立刻分析那种扰动的模式和潜在影响！启动全市紧急广播系统，发布最高级别心理危机预警！通知所有医疗机构和社区单位，密切监控民众异常行为！”林深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有些颤抖。
他低估了对手的疯狂和手段。
“升华”计划，已经从秘密的实验基地，直接推向了整个社会！
混乱，即将以另一种形式降临。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投放的到底是什么。
林深感到一阵无力感。面对这种超越物理层面的攻击，他们手中的武器显得如此苍白。
他走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却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植入未知变量的城市。
在那无数面镜子之后，在那亿万人的潜意识深处，
一双来自“镜界”另一边的、冰冷的眼睛，
似乎正缓缓睁开。
无声地，
注视着这个即将改变的世界。
而他们，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真正的战争，
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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