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歌迈进公司的那一刻，宋清薇没有抬头，只是凭着脚步声就知道她来了。
她跟路过的下属们打着招呼，语气还是跟往常一样温和，可当她看到宋清薇走进自己办公室时，却没像平时一样。
宋清薇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能感觉到江云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疏离。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江云歌先开了口，声音很平静：“宋清薇，先不说公司禁不禁止办公室恋情，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
“领导私下找过我，公司决定派我去国外常驻，负责海外项目拓展合作，就等开会通知了。”
“而且…… 我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抱歉，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宋清薇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声音有点发颤：“你到底喜欢上谁了？”
江云歌的眼神闪了闪，没回答。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在办公室里慢慢散开。
过了一会儿，她才语气有点沉重地说：“你没发现吗？公司最近的人员调动特别大。”
“赵总她们，现在根本不把公司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一个劲儿地招纳新人，还都是重要职位。”
“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公司内部现在恐怕不太太平。”
“正好有这个驻外项目，我就主动申请了。”
“我外调到独立于公司之外的外派项目组，又清闲还给我升职加薪。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首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公司的螺丝钉。”
“这些年我总觉得亏欠阳阳，孩子在干预阶段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我却总在加班报表里打转。”
“就连阳阳第一次主动说 “妈妈” 时，我都在外地出差，只能隔着视频看妈妈举着手机，泪水模糊了屏幕。”
“现在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
文暖晴抱着一摞资料站在办公室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宋清薇带着颤音的辩解。
“公司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办公室恋爱！端木跟小晴子两人谈的好好的……”
这话让门口的文暖晴指尖猛地一颤，文件夹边缘的纸张簌簌作响。
身旁的韩江雪更是僵住脚步，端着资料的手指泛白，呼吸都轻了几分。
门没关严，缝隙里能看见宋清薇蜷在沙发上，眼眶通红，对面的江云歌指尖夹着根烟，烟雾袅袅升起，把她的表情晕得模糊不清 。
适时的敲门声打断了宋清薇，情绪激动下的口不择言。
文暖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瞬间，宋清薇看清来人是她，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我…… 我不是故意的……” 她嗫嚅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文暖晴的眼睛。
江云歌掐灭了烟，看了看宋清薇，却没说话，只是看向文暖晴，目光里带着些歉意。
“资料我放这儿了。” 文暖晴把文件夹放在桌上，余光瞥见宋清薇的双手颤巍着来回绞着，干净指甲盖都泛了白。
文暖晴本来是过来移送交接资料的，由于数量过于庞杂，韩江雪主动请缨帮她一块送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宋清薇这个大嘴巴，变相的替人出柜。
自己爱而不得，慌不择路的举证，简直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虽已成定局，但不代表自己不生气。
文暖晴私心想着，好你个宋清薇，看我不向念姐告状。
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的韩江雪，见她出来后忽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晴姐姐，你…… 你真的和端木总在一起了吗？”
“是的，江雪，我和端木念在交往。”
“那恭喜晴姐姐了，你们在一起很般配，一定要幸福喔！”
“谢谢你，小雪花，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带你以娘家人的身份互相认识下。”
韩江雪觉得今天不只是宋清薇失恋了，自己好像也失恋了。
准确的来说是自己的暗恋失败了，原来晴姐姐是喜欢女生的呀！
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性别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好像错过了。
但是又是何其荣幸，能当晴姐姐的娘家人。
晴姐姐，小雪花会一直默默地在身后支持祝福你。
收起眼底的情绪，韩江雪点点头道：“嗯嗯，好，我答应晴姐姐。”
\"娘家人那可是我的福气。到时候我一定去。”
\"晴姐姐，我想起来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先回办公区了。”
韩江雪怕自己再不走，会坚持不住哭出来。
话音刚落，她就转身跑了，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在逃离什么。
文暖晴似乎捕捉到韩江雪眼中一闪而过都得苦涩。
小雪花，怎么了？难道是对两个女孩子的感情，不太能接受吗？
看起来，也不像是排斥呀！
宋清薇还在沙发上委屈着，对于自己刚才冲动说出的话，隐隐有些后悔。
刚才当事人就站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放下资料的文暖晴早已走出办公室，替她们关上了门。
宋清薇想到和江云歌，往后都不能像现在这么相处了，才压下的情绪，又不受控制的爆发。
她连维持表面的平和都做不到，眼睛酸了又酸，默默看着江云歌：“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想输的明白点。”
“是前不久刚离职的陈岁桉，你也认识的，她之前一直是我的助理。”
“她为了我辞了职，还说要跟我出国，帮我照顾阳阳。” 江云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阳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进步特别大，上次还主动跟她说‘姐姐，我想画画’。”
她顿了顿，看向宋清薇，“如果你是她，你会为了我放弃国内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国家，每天陪着一个需要康复的孩子吗？”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宋清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想起自己上次跟江云歌约好去看阳阳，却因为临时有事爽了约；想起江云歌说想让她帮忙找国外的康复资料，她却忘了放在哪里。
原来不是江云歌不试着去接受她，而是她从来没像陈岁桉那样，把江云歌和阳阳放在心尖上。
扪心自问，宋清薇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么果断决绝地放下一切。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宋清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刚才平静了些，“我只是…… 一时接受不了。抱歉，是我失态了。”
快下班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宋清薇发来的信息：“小晴子，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说出来。我给端木总也道歉了，你要骂就骂吧。”
文暖晴回复道：“没事，反正早晚都要知道。对了，你跟江云歌的事，别太难过了，感情这东西，本来就讲究缘分。”
过了一会儿，宋清薇回复：“你说得对，职场和情场一样，失去才是常态。不过你这二十多岁才初恋的人，肯定不懂我这种‘情场老手’的痛！”
文暖晴忍不住笑了，回复：“我这人对待感情比较轴，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你这种‘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我可学不来。”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的海。
夜色渐浓，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文暖晴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走向电梯。
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未知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爱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事，就足够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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