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他们准时接受检查。
c市今天下着小雨，训练场已经搭起了棚子，走快几步也淋不着雨，只有谷南和疏鱼有这个闲情逸致打着雨伞。
有了昨天的教训，这次松方竹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进去，前一个检查完，后一个才能进去训练场。
因为昨天的小冲突，今天训练场入口站了好几个人士兵，周袁也在这儿，看见他们有些抱歉。
但他也不能把人放进去，只能让他们在这儿陪着一起淋雨。
但对此，特刑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算一个一个的进去，他们在外面等着，里面的人也不敢干什么。
今天，所有人的检查结果没有丝毫变化。
杜稳拿着一沓检查报告，眉头紧紧锁着。
他在看吴远摇的检查结果，那上面的数据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吴远摇一眼，满眼都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结束检查后，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脚步匆匆地直接往外走，背影看着都是满满的怒气。
第二天吴远摇早早准备着，在杜稳离开之前，她快步上前，清脆地喊住了他，“师兄！”
杜稳停下脚步，转过身，却并没有转身，头顶稀疏的头发都在彰显他的不满意。
吴远摇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他拉了过去。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最后，杜稳还是没吃饭就走了，不过看着没那么生气了。
谷南看到吴远摇回来，立刻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阿摇姐，杜师兄说什么啦？”
吴远摇平静地说道：“他说随便我喝不喝，反正只有那一支，不过看着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旁边的疏鱼听到这话，甩了两下自己的小辫子，然后回头扬声道：“看来咱们杜师兄气性还挺大。”
他的小辫子不小心碰到了郑黎明的后脑勺，郑黎明积聚起的不满顿时汇成了杀心。
他想把疏鱼的头发剪了，他真的想了很久了。
晚上，今天晚上必须动手。
疏鱼头发半长，又有偶像包袱，每天晚上都要洗头发，塞厕所的地漏先不说，最主要的是他睡着之后，睡姿又不好，又怕黑，有床头灯照着，头发散下来，真的像鬼一样，能半夜把郑黎明吓清醒。
而且宿舍的地上也东一根西一根疏鱼掉的头发，本来郑黎明还能忍，但现在被辫子这么一弄，他是彻底忍不了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必须行动。
蒲安看到郑黎明一脸沉思的样子，轻轻拐了下他的胳膊，好奇地问：“你想什么呢？”
郑黎明抬眼，镜片在灯光下闪着光，神秘兮兮地说：“一件大事。”
蒲安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说：“那，算我一个？”
郑黎明却婉拒道：“你晚上要去队长房间，还是不算你了。”
听到这话，蒲安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小声抱怨道：“队长今天不让我去他房间。说第二天要干正事，今天晚上不能胡闹。”
周围一圈的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四周突然沉默，等蒲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还没等他解释，就被丛五青像拎小鸡一样杠在肩上带走了。
可惜的是，疏鱼的辫子当天晚上还是没有被剪。
郑黎明找遍了宿舍的每个角落，就是找不到剪刀。他看着自己的匕首，心里想着用匕首削发还是太大材小用了，只好作罢。
后来，他们又连续接受了一个星期的检查。
每天都是重复着同样的流程，走进训练场，接受各种仪器的检测，然后研究员看结果，他们去吃饭，有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去到食堂吃饭。
直到总部传来消息，让他们出任务，检查才彻底结束。
出发的前一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丛五青就发通知，“今天放一天假，明天就走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去玩的去玩，不许待在宿舍里。”
他说完，先出了门。
他和蒲安两个人借了一辆车，准备去城外的延山公墓。
行驶的车内，蒲安坐在座位上，一直在垫子上左挪右挪，显得很不自在。
丛五青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让你别闹，现在看吧。”
蒲安瞪了他一眼，气恼道：“你笑什么笑，我会装成没事儿的样子。被他们看出来也不是我的错，是你不节制。”
车很快就开到了离延山公墓不远的小道上，剩下一截路他们直接走过去。
路过高速路口收费站的时候，蒲安指着外面那块空地，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说：“我第一次见你，你就站在那儿，当时许副队应该就站你旁边。”
丛五青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记得。”
“？”蒲安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傍晚在长椅上醒来的事情，眉头一皱，怀疑地问道：“果然是你们干的吧。”
丛五青扭着他的头往山道上走，解释道：“跟我没关系。是刘七主谋，钱六和陈四合谋把你搞回去的。”
蒲安更加好奇了，追问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丛五青一边在前面清理杂草，一边缓缓说道：“这跟我也有点儿关系。”
“那天晚上，你们差不多都会变异，你突然上山真的特别可疑，我就让刘七跟上去了。当时，对讲机没关，我这边对讲机一直在传出你那边说话的声音，然后他们以为我对你很重视。当时晚上要降温，他们就想早点儿把你送到市区，但是没用对方法。”
蒲安只关心一个问题，“他当时藏在哪儿的？”
丛五青笑着说：“树上，他本来的进化方向就是松鼠，上树特别溜。”
第一个先去的是蒲安养母的墓。
“当时我养父母出了车祸，我和我奶奶两个人，加上些邻居帮忙，还是很匆忙，便宜的墓地也没连着的两块，就只能让他们分开葬了。”
这还是奶奶做的主，走的人已经走了，但活的人还得活，还得养孩子十几年，她人也老了，就不在这些地方多花钱了，所以也没买贵的墓地。
蒲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其实奶奶买墓地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本来奶奶是计划着回老家随便挖个土坑埋了，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还是花了这笔钱。”
蒲安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他记忆里最清楚的，只剩下了奶奶。
丛五青清冷的声音被山风吹入蒲安的耳中，“可能是为了让你有个念想。”
蒲安一愣，随即眼眶倏地红了。
因为丛五青一句话，他一下就想通了，当年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怪不得奶奶突然想通了要花钱买墓地，还一连买了三块，连她自己都不葬回老家，原来是，为了他。
因为他们离开之后，他就没有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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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啊，城外那个延山公墓，你知道吧？”
“知道，咋，想葬那儿去？那儿没有连着的墓地了，你还想把你儿子儿媳分开？”李老头说了个主意，“把他们拉回去吧，你们在村里也有几块地，葬那儿去也是山清水秀的。”
蒲奶奶摇头，“都回去了，以后就没人陪他了。”
李老头知道她说的是安安，可，“两口子就留下那么点儿钱，要是全拿去买墓地了，你们祖孙俩以后怎么生活？”
“我又不是干不动了，干老本行啊，卖菜去，我自己还有退休金，以前也存着钱，我家那口子也给我留了钱，够的。”
蒲奶奶叹了口气，年老的身躯更加佝偻，“你没看到那孩子看到他爸妈出事现场的样子，葬得近点儿，离他近点儿，他能记得去看看，也不至于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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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安把头紧紧埋在丛五青怀里，泣不成声，丛五青被勒得喘不过气，但也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安安的养父母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安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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