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结束的第三日,宁州城外的官道上。
天光正亮,风把槐树枝头的嫩叶吹得乱晃。
孟鸢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清水镇。
马车刚过东街口,美馔坊的招牌在阳光下亮得刺眼,门口的长队又排起来了。
“娘子!”柳氏早早守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你回来了!”
孟鸢还没下车,就被她抓着手。
“娘子可晓得,这几天全镇都在说你!坊里人挤破门,玉明都被吓哭了!”
孟鸢被她逗笑,抬头看见那块“州选·美馔坊”的金匾,心里暖了几分。
“娘,咱们这小地方也能这么热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她一转身,看到街角那抹熟悉的青衫。
周临安站在对面,背着书箱。
他比半年前高了半头,神色也稳重多了。
“嫂嫂。”他笑,笑得有点拘谨,“听说你要进京,我来送你。”
孟鸢怔了下,轻轻一笑:“消息传得倒快。”
“书院都知道了。”
他把怀里那卷竹简递过去:“这是夫子讲的策论,我抄了一份,怕你路上无聊。”
孟鸢接过,竹简被磨得温热。
“你也该好好读书了,明年就是童试。”
“我在读。”周临安顿了顿,抬头,眼神有一点倔强,“嫂嫂,我想考中举人。”
孟鸢愣了愣。
他声音不大,却笃定得让人动容:“您能靠手艺出头,我也该凭本事闯一回。”
风从巷口吹过,街上桂花香淡淡。
孟鸢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
“好。”她笑着点头,“若你考中了,我就请你吃满桌的菜,随你点。”
周临安被她逗笑:“那我得拼命读书了。”
两人对视着笑,气氛安静又温柔。
美馔坊重新开张。
孟鸢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忽然觉得,这些天的热闹像一场梦。
“嫂嫂。”
周临安走过来,递上一封信,“这是州府来的公文,说你入京的时间定下了。”
孟鸢展开信,只看了几行。
“下月初三。”她轻声道。
“我也要那时候出发。”
“你?”
“去应童试。”
两人对视,眼神都亮了。
“那就同路。”孟鸢笑了笑,“你赶考,我进宫。看看谁先出人头地。”
周临安忍不住笑出声:“嫂嫂怕是要赢我。”
孟鸢挑眉:“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追上。”
美馔坊的灯都灭了。
孟鸢收拾包裹,把州尊赏的通行令放进怀里。
她回头看那口铁锅,手指轻轻一抚。
这一锅香,带她走出了清水镇。
接下来的路,或许该轮到那个少年,去闯他自己的世界。
风掠过院子,远处传来书院的更鼓声。
她轻声笑:“临安,下一次,咱们京城见。”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官道上已经热闹起来。
往京城去的驿道上,车马成队,叫卖声、车辘声混成一片。
孟鸢穿着素衣,头发束得简单,身后只带了一口锅、一只小箱。
那锅太熟,换谁看都认得出来。
“嫂嫂,这么沉的东西,真要带去京里?”周临安伸手去接。
“离了它,我连吃饭都不踏实。”她一笑,仍自己扛着。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也笑了:“我还以为嫂嫂舍不得的是银子。”
“银子能花完,锅不能。”
他被逗得一愣,反应过来又笑。
“嫂嫂这句话,得记进书里。”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说,雾气慢慢散了。
马车里放着一卷卷竹简,周临安一路在抄笔记。
孟鸢在车外擦锅,锅底被磨得发亮,像照人一样。
“嫂嫂,”周临安从车里探出头,“你说,我要是考不中怎么办?”
“那就再考。”
“再不中呢?”
孟鸢一边擦,一边笑:“那你就来给我打下手,咱们合开个坊。”
少年怔了怔,脸上泛起一点红。
“我可比嫂嫂笨多了,怕把锅打翻。”
“锅翻了再扶起来。怕什么?”她抬眼看他,语气笃定,“你比谁都聪明。”
他听了没说话,只低头笑。
风从路边吹过,掀起一点桂花香。
这味道他太熟悉——那是她身上带着的香。
清淡,却能让人心静。
道边有个小镇。
两人停下来歇脚,客栈老板娘笑眯眯地迎上来:“两位是赶考的?还是去京里办事?”
“一个赶考,一个做饭。”孟鸢笑着答。
老板娘一愣:“做饭也能进京?”
“若饭好吃,哪儿都能进。”
老板娘听得笑出声:“这话倒有理。”
吃饭时,孟鸢把小锅拿出来,自己炒了一碗青菜。
老板娘一尝,差点没喊出声:“姑娘,这手艺……可比我们厨子强十倍!”
周临安在旁边忍不住笑:“我嫂嫂啊,她做饭能让官老爷都起立。”
“胡说。”孟鸢抬手敲他。
少年捂着头笑,眼底的光亮得像被火照着。
晚上两人住在客栈后院。
院子小,却很安静。
周临安铺好书案,还在抄策论。
孟鸢在灯下整理香料,指尖染了桂花的香。
“嫂嫂,”他忽然开口,“你去京里,是想留在宫里吗?”
孟鸢怔了下,摇头:“我去做菜,不是去求官。宫里太静,静得像冷锅。那不是我喜欢的地方。”
周临安放下笔,认真看她:“那你喜欢哪种?”
她想了想,笑得柔软:“像现在这样——有锅气,有人说话,有风。”
少年低下头,掩不住嘴角的笑:“那我明白了。”
她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又在记什么书句。
第二日清晨,两人再上路。
天边的日光一层层照下来,路面泛起白。
孟鸢抬眼,看着那条通往京城的官道,心里忽然有点踏实。
这一路,不再只是她一个人。
车轮滚过碎石,风从耳边掠过。
周临安坐在车前,忽然笑出声。
“嫂嫂,我突然想到了文章开头该怎么写了。”
“哦?”孟鸢好奇,“写什么?”
“写一个做饭的娘子,教我‘和’是什么。”
孟鸢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好啊,等你考中了,就拿这题作对联。我做上句,你对下句。”
“上句是什么?”
“‘香能入心,味有归途’。”
周临安眼底带笑:“那我便对——‘书成入仕,情亦归人。’”
孟鸢愣了一瞬。
风正好吹过,吹乱了她鬓角的发。
京路漫长,天色一点点亮。
那口旧锅在阳光下反着光,少年背着书箱,笑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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