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一开,风就不一样了。
冷,硬,带着一股金属味。
连呼吸都要小心,不敢太重。
孟鸢抬脚跨过门槛那一刻,手心全是汗。
她没怕——她只是清楚,这趟来,不是请她做饭的。
灰衣内侍没能跟进宫,只守在门外。
“娘子,小心些。”
“火不灭,人就不怕。”
她回头笑了笑。
内殿,太子没坐在上首。
坐的是御史中丞,衣衫整齐,脸冷得像冬天的水。
“你便是那御膳坊的孟氏?”
“是。”
“你知宫规不许厨妇出外售食?”
“知。”
“还敢违?”
“殿下旨意,惠民尝味。”
御史冷笑:“口谕,也敢当旨?”
“旨不在纸,在心。”
“放肆!”
啪——桌上一记重拍,声如鞭。
旁边的太监都吓得低头。
太子这时才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御史大人言重了。宫膳若拘规,民食怎知味?我派孟氏出去,是试菜非商。”
“试菜三日,已过旬。”
“民未饱,何言止?”
两人唇枪舌剑。
孟鸢垂手站着,没插话。
她知道,这一场,不该她说。
御史冷哼:“一介妇人,搅得朝堂纷然。”
太子笑得淡:“大人倒高看她了。”
御史转向孟鸢,“你可知,今日若论定罪,最轻也要削籍?”
“知道。”
“那你可后悔?”
孟鸢抬头,眼神亮得吓人。
“不悔。”
御史皱眉:“为何?”
“我只会烧火,不会烧谎。”
那一瞬间,殿内寂静。
连风都没了声。
太子看着她,唇角微动,却没接话。
御史阴沉地合上卷宗:“火若太旺,终要灼手。孟氏,宫规由刑房裁定。”
出殿那刻,孟鸢的手还有点抖。
风灌进袖口,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走出三步,她又稳住了。周临安在外头候着,一看她神色,心就提了起来。
“嫂嫂?”
“问过了。”
“殿下怎么说?”
“还没定。”
“嫂嫂要是被罚,我……”
“你能干啥?”她打断,笑笑。
“回去守锅。”
“嫂嫂!”
“火还没灭。”
御膳房灯火未熄。
宫人都在传——孟娘子要被撤籍。
也有小声说的:“她那御膳坊,太子都去过,哪敢真罚。”
“可那御史是刑房提的人啊。”
孟鸢坐在案边,一字一句地抄着菜谱。
《酸汤鱼》《冬笋鸡》《芋头扣肉》……她写得极慢,像是怕漏掉一味。
周临安在门口徘徊。
“嫂嫂,您不歇?”
“歇不安。”
“那您还写?”
“写下来,火才稳。”
他叹气,想去添柴。火光照在她的侧脸,她眉眼淡,却有一种倔劲。
“嫂嫂,您要是真被罚……”
“那你接锅。”
“我不会做饭。”
“那就饿着。”
她放下笔,终于抬头。
“临安,做菜这事——是为了让人不饿。要是怕了人,火就不亮了。”
“可嫂嫂,这世道,不讲理。”
“火也不讲理。”
她笑笑,“讲理的火,烧不热汤。”
宫门前来了个传旨太监。
“奉旨——孟氏暂留膳房,御膳坊停三日,待后令。”
众人都松了口气。
周临安差点笑出声。
“嫂嫂,没事了!”
孟鸢只是淡淡地应:“知道。”
太监退下时,忽然转头。
“孟娘子,殿下还吩咐——有人要见你。”
“谁?”
“宫中御膳正。”
孟鸢的手一紧。
“他在哪?”
“南灶。”
太监走后,她静了半晌。
周临安问:“嫂嫂,那是谁?”
“我师父。”
“师父?”
“教我第一个火候的人。”
“那……他找您做什么?”
“回炉。”
她笑了一下。
笑意却像火后的灰——淡、烫、没底。
南灶的火一直没灭。
她进去时,那人正背手立在灶前。
银发斑白,衣衫整整齐齐,只是那背影,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徒儿。”他没回头,只淡淡一句。
“火旺得过头,就该收了。”
孟鸢垂下眼。
“徒儿没忘过师训。”
“你忘了,火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看的。”
“弟子只想让更多人吃上。”
“宫膳不是民食,理不容通。”
“理是人定的,火是天生的。”
“你还嘴硬。”
他叹了口气,终于转身。
那双眼,苍老,却一如从前锐利。
“你的手还稳,心却乱了。”
“乱,是因为有人饿。”
老御膳正沉默半晌。
“你这火,会烧出祸。”
“那也得先烧熟饭。”
她行了个深礼,“徒儿请教,若火真该灭,师父敢灭我吗?”
那人沉默。
半晌后,轻声道:“若我不灭,别人也会。”
“那徒儿谢谢师父。”
她转身就走。
背影一如从前,只是火光打在她的肩上,一半明亮,一半灰。
……
宫里的人都早早关门,
只有南灶那边,
火光亮得比月还刺眼。
孟鸢那晚没睡。
她心里总觉哪儿不对,
听见一阵跑脚声,门外有人急敲:
“孟娘子!不好了——南灶失火!”
她猛地起身。
赶到时,火已经蔓延到灶台。
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锅碗在地上翻滚,油沿着地缝嘶嘶地烧。
“人呢?”她冲着人群喊。
“御膳正还在里面!”
孟鸢顾不得多想,拿了湿布蒙在脸上,一头扎进去。
灶间的火烧得乱。
她记得那口大锅的位置,心里一咬牙,伸手去拽。
“师父!”
浓烟里传来一声闷哼。
她循声摸过去,那人倒在灶后,手边还握着一支木铲。
“别管我——出去!”
“您闭嘴!”
孟鸢弯腰把他拉起来。
火在背后轰地一声,烧到油罐,热浪卷人。
“孟鸢!”
她听见周临安的喊声。
下一刻,他闯了进来,两人合力架起御膳正,一路冲出烟雾。
外头的风一吹,火苗顺着屋顶往上窜,眼看要烧到梁。
孟鸢回头,看见那口她熟悉的铁锅,塌了半边。
她愣了一瞬,眼底有点湿。
救火的太监们忙成一团。
御膳正被抬到一边,
脸被熏得黑,手臂全是伤。
“快叫太医!”
周临安咳得直喘气,还死死拉着孟鸢的手。
“嫂嫂——您没事吧?”
“没事。”
她嗓子哑了,“火灭了?”
“暂时压下。”
“暂时?”
“屋梁有暗火。”
孟鸢转身。
“那就再救。”
“嫂嫂,您疯了!”
“我怕火死,也怕它白烧。”
御膳正受伤,南灶毁了半间。
巡卫搜出一截焦木,
上头沾着油。
“有人故意泼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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