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她的反应,忽然笑了。
“你不必怕。若账无误,自然无碍。”
孟鸢俯身行礼:“谨记殿下教诲。”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手指掠过香盏。
“你今日用的香,换了。”
“殿下闻得出?”
“少了桂,多了茶。”
“桂太浓,会压香。宫中气重,需以茶轻。”
太子轻轻笑:“你连宫气都懂?”
“厨子看火,久了,也能看人。”
他看着她,神色柔了几分。
“孟氏,若本宫要你不止做厨子呢?”
孟鸢一怔,抬头,却被那目光牢牢锁住。
“殿下言重。”
“你不必慌。”太子转过身,背对她,语气淡淡,“只是问问。去吧。”
孟鸢退了出去,额角已是一层细汗。
她明白——太子并非真要她进位,而是在试她的“心”。
可他不知,她早把心放在火里,烧得只剩一味桂香。
宫外,史院书阁。
周临安伏案查账。
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银钱出入。
他看得头昏眼花,忽然瞧见一串熟悉的字——“东宫膳署香料账”。
他心头一震。
那一页写着:
桂花二十斤,蜜十坛,银五十两。
落款,是孟鸢的名字。
“孟……鸢?”
同僚好奇地探过头:“新来的?怎么发呆?”
“没什么。”
他飞快收好账册,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的名字,出现在权贵账上。
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夜里,他独自一人走出史院。
京风冷冽,街灯一盏盏亮。
他看着那宫墙方向,喃喃道:
“嫂嫂,你的香,怕是被人盯上了。”
孟鸢把最后一盏香熄掉。
火灭了,但香还在。
她忽然想起周临安说过的一句话——
“若你被困,我就烧开这宫门。”
她轻声笑了,眼底藏着一抹无奈。
“傻孩子,火一旦烧起来,就再也灭不了。”
次日清晨,东宫忽传风声——
“膳署账簿有异,宁州厨女涉内库银案。”
东宫书房的门关了一夜。
晨光透进来时,香案上的烟还未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焦灼的气息。
灰衣内侍低着头禀报:“膳署账目确有出入,查不到蜜的去处。”
太子坐在案后,指尖轻敲桌面。
“香料账,是她签的?”
“是。”
他垂眸片刻,声音冷了几分。
“召她。”
孟鸢被带进书房。
她穿着浅青衣衫,面色平静,手上仍有洗不掉的桂香。
“民妇叩见殿下。”
“免礼。”太子微微眯眼,“孟氏,膳署账上有一笔香料银不合,你可知?”
“民妇知。”
“那银去了哪?”
孟鸢沉默片刻,轻声答:“做香了。”
“做香?”
“是。”她抬起头,眼神沉稳,“殿下梦不安时,我以桂入盏。那蜜,就是那批银换的。”
太子微微挑眉。
“用蜜做香?”
“蜜可缓桂烈,令香久而不腻。此法不入常账。”
她说得慢,每一个字都笃定。
太子看着她,半晌无言。
空气静得只剩呼吸声。
“孟氏。”他忽然开口,语气压得很低。
“你可知,这香若不成,便是乱用公银?”
孟鸢眼神一闪,忽然抬手,将袖中藏的一只小香盏放到案上。
盏内火星微亮,桂香随之散出。
那香极淡,像风吹过树梢的味道。
“殿下可闻。”
太子凝神嗅了嗅,眉心一松。
“这是你调的新香?”
“是。”
“为何如此?”
孟鸢平静地看着他:“香能留,意能稳。人要安,先让气安。”
太子指尖轻叩案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这是在替我辩,还是替自己?”
“香在此,可作证。”她的语气柔,却坚定。
太子抬眼看她,许久,忽然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若换旁人,如此答,早就被打入慎刑司。”
孟鸢垂眸:“殿下仁明。”
太子看着那一点香火,似笑非笑。
“好。此事暂且不追。”
他又转身对灰衣内侍道:“去,查那批蜜从何库出。”
“遵命。”
孟鸢行礼:“民妇告退。”
她刚要转身,太子忽然出声:“孟氏。”
“殿下?”
“你手上有火,有香,却还要嘴上说无心。真是可叹。”
她一怔,心头微乱,只能低声应是。
出了书房,她几乎立刻被宫人拦下。
“娘子,外面有人求见。”
“谁?”
“史院周大人。”
孟鸢愣了半息。
“他怎么来了?”
宫人小声道:“说是奉旨查账。”
她抬头,看着那重重宫门,心口乱成一团。
午后,东宫香库。
周临安穿着史院官服,步入门内。
身后随从一名,手捧账册。
他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了她。
孟鸢低头清点香料,阳光从窗棂落下,照在她的发梢。
那一刻,他竟有片刻恍惚——
这一幕,与当年她在渡口摆摊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她笑得轻。
如今,她笑得静。
“周大人。”她淡淡行礼。
他咬紧牙关,轻声:“嫂嫂。”
孟鸢轻叹:“这里是宫中,不可乱称。”
他压低声音:“我查到,那笔蜜料并未入私账。是有人故意做假。”
她一愣。
“谁?”
“东宫总膳官。”
孟鸢瞬间明白。
那人一向看她不顺眼。
借风声造势,既能自保,又能陷她。
“你能查实吗?”
“能。”
“那便别为我。”
“嫂嫂!”
她抬手打断他,目光极冷。
“我能走到这一步,不靠别人护。你若真要帮我——查清真相,让香自己说话。”
周临安看着她,心里一阵酸。
“嫂嫂,你变了。”
“人不变,火早就灭了。”
她转身,把桂花倒进铜盆,火光映出她的侧脸。
那一瞬,周临安忽然意识到——
她已不是那个他要保护的嫂嫂,而是一场燃烧着的风。
夜里,史院上奏——
“东宫膳署账簿虚列,总膳官假报银两,孟氏无涉。”
圣旨下,太子未怒。
反而在批文末尾亲笔添了四字:
“桂香可留。”
翌日,宫中传言尽散。
孟鸢又回到灶前。
火一燃起,她的手却抖了。
灰衣内侍低声问:“娘子怕了?”
孟鸢笑笑,声音很轻。
“怕。可火不怕风,我也不该。”
周临安那边,史院同僚笑他:“你那宁州案子,结得漂亮。”
……
“咚咚咚——”
孟鸢走去开门,还未抬闩,就听见大伯娘那刺耳的嗓音:“嫂子!开门!我可都听说了,这几日你们在书院门口卖吃食,银子数都数不过来。哼,合该给族里一个交代!”
门一开,大伯娘领着几个族亲闯进来。
她肥胖的身子一进屋,目光就直直盯住案上的钱袋子,眼珠子都快滴下油来。
“呦,果然啊,钱袋子鼓鼓的!嫂子,你们这叫一夜暴富啊!”
大伯娘叉着腰,唇边笑得尖利,“既然是周家的血脉,那银子就不是你们三房独吞的。按理说,该分一半出来,给我们二房、四房度度日。”
柳氏一听,脸色刷地白了,手指紧紧绞在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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