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掌柜脸色来来回回变。
茶棚老板涨红脖子,硬撑:“你……你懂什么?契书我看了十年!”
“怪不得你十年都看不明白。”
孟鸢淡淡,“要不然你去问问当初写契的人?写契人见了都会告诉你——这是棚,不是地。”
人群笑得直不起腰。
苏明差点把扇子拍断:“娘子这嘴……真是把人锤得服服帖帖。”
茶棚老板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着契书的手抖个不停。
可他还要撑面子:“娘子……你今日若不给我说法,我——我找里正!”
孟鸢:“找啊。我又没占地。”
四个掌柜脸也挂不住:“娘子,你别太过……”
“我过?我摆摊卖饼,你们四家一起来围我,还带着假契想吓我?”
孟鸢声音不高,却稳得吓人,“你们真要比,那我们摆到正午,比谁先没客。”
“你们四家,我一家。
你们觉得谁输?”
安静。
四个掌柜看着那长龙一样的队伍,全都哑了。
那队伍像排去庙里祈愿一样长——
人都要排到下一条街了。
茶棚老板狠狠咬牙:“你……你欺人太甚!”
苏明插话:“娘子若欺人,你早倒闭了。今日明明是你们欺娘子。”
临安忽然上前一步,挡在孟鸢前面。
他声音紧,但稳:“你们再靠近一步,我……我会喊书院!”
茶棚老板:“你喊书院有用?书院讲书的,不讲摊子事!”
临安咬牙:“你们若敢动嫂嫂,我——我去找考官!他昨天在,说了‘娘子随时可进书院’,你们敢拦?”
四个掌柜:“……”
茶棚老板:“……”
苏明忍不住轻叹:
这孩子第一次把“嫂嫂”喊得这么响,还是在众人面前。
孟鸢抬手,把临安轻轻拽回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没让你挡。”
临安小声:“我……不想看他们欺负你。”
她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却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小声音响起:
“娘子!我爹说,中午要来买十个饼!”
“娘子,我隔壁堂舅也要来!”
“娘子!你做的饼比茶棚的茶好喝!”
……
镇西口今日比昨日还乱。
小贩们都习惯了:
只要孟娘子一来,就没有谁能平静。
人群正排得热闹,一阵马蹄声从远处慢悠悠压过来,不紧不慢,像是故意不急的。
不远不近的距离,那马撞得街上一阵轻摇。
茶棚里立刻有人站起来看:“哎?这马……不是镇上的。”
“蹄铁镶得这么整齐,来头不小啊……”
有人小声猜:“不会是昨日那个灰青衣请的人吧?”
孟鸢没抬头,她正把明日要用的食材记在心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案板边轻轻敲着。
苏明瞥一眼马的影子,轻轻“啧”一声:“娘子,今儿怕又有贵人要堵你了。”
孟鸢:“不怕。”
临安紧张得手都攥紧了:“嫂嫂……你今天做什么吃的?要不要我去看路?”
“不用。”孟鸢抬眼,“路来了你也拦不住。”
苏明轻笑:“娘子这话可真实诚。”
那马停在摊边。
下来的不是官,也不是那种自带气势的贵胄,而是一个看着干净的少年,穿得不奢侈,但面料一看就不是镇上的货。
少年脸白白净净,眼睛却锋得很,看人一眼,就像在把一个字刻到骨头里。
他没说“孟娘子”,也没说“在下奉命”。
他第一句话是:
“你就是——做肉松饼的那位?”
镇西口同时“哗”地一声。
临安立刻往前站,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你是谁?”
那少年看他一眼,眼底带笑:“小童生,急什么?我又没抢你嫂嫂。”
临安脸一下烧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目光转回来落到孟鸢身上:“我从昨日听到你名字,一路找来。想吃你做的下一样东西。”
苏明挑眉:“这位公子,你是来吃的?还是来看人的?”
少年不避讳:“都有。”
孟鸢终于抬头,扫他一眼:“你叫什么?”
少年笑:“姓顾。”
这姓一说,苏明扇子都差点掉地上:“娘子,这姓……不是普通姓。”
孟鸢淡淡,“顾什么顾,不熟。”
顾姓少年被噎住一瞬,随即笑得更明显:“孟娘子,是你不想熟,不是我不想。”
他话音刚落,人群开始起哄:
“哎?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公子在撩娘子?”
“娘子今天运道也太好吧?”
“你们闭嘴!娘子不喜欢这种话!”
孟鸢把手一抬:“都闭嘴。”
镇西口瞬间安静成可以听见人吞口水。
她看向顾姓少年:“你要吃什么?”
顾少年:“听说你今天做新的东西。是什么?”
孟鸢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愈发焦躁的临安,最后慢悠悠回一句:
“古早蛋糕。”
苏明眼睛亮了:“娘子这是要玩甜的了?”
“甜一点。”她说,“软一点,轻一点。”
临安:“……我能吃吗?”
孟鸢瞟他一眼:“你吃了不许嫌腻。”
少年立即摇头:“不腻。”
“你每样都说不腻。”
“嫂嫂做的,不腻。”
苏明被甜得扇子差点折了。
人群以为什么叫“蛋糕”,没一个懂。
孟鸢开工的时候,镇西口几乎没一个人能移开眼。
她把鸡蛋先取出来,用筷子不停搅。
并不急,搅得慢,却均匀
蛋液颜色渐渐变浅,被空气打得有一点绵。
有人挤不上来,只能踮脚:“娘子这是……在打鸡汤?”
“瞎说,这是甜的!”
“甜的蛋?谁吃?”
孟鸢淡淡回:“你不吃,后面的人吃。”
那人立刻闭嘴。
她把一点点细糖加入蛋液,继续搅。
不是死命搅,是有节奏、有耐心,像哄孩子睡觉那样慢慢拍。
苏明忍不住:“娘子,你做甜食的时候像换个人。”
孟鸢漫不经心:“甜东西,急不得。”
临安轻轻靠近一点:“嫂嫂……为什么急不得?”
“甜味会跑。”
她说得像真的。
临安立刻点头:“那不能急。”
苏明:“你信得倒快。”
当蛋液起泡成柔软的糊,她将面粉筛进去,轻轻划圈,让他们抱抱混合。
过程看着简单,却每一步都稳得过分。
镇西口已经看呆。
“娘子这是做仙食吗?”
“这颜色看着就能吃!”
“娘子你快点,我要晕了!”
孟鸢:“再叫,我做咸的。”
全街安静。
顾姓少年一直盯着她,不眨眼:“这甜食……郡城也没人会做。”
“当然。”孟鸢没抬头,“你们郡城人只会挑,不会做。”
少年愣了下,然后笑得轻:“你倒是比传闻更狂。”
孟鸢没理他,只把糊倒进一张浅浅的圆盘里。
听不见声,却能看见面糊流开、铺平,像月亮刚从云后探了一点头。
她手轻轻抹平表面。
那动作轻到连人群都屏住呼吸。
下一瞬,空气里……出现一种柔柔暖暖的味道。
不是香,不是甜,也不是奶味。
更像“软糖在阳光里融了一半”的那种朦胧温度。
临安眼睛一下亮起:“嫂嫂……好闻。”
她没说话,但眉尖在那一瞬轻轻松了下来。
等蛋糕定型,她把那圆月一样的饼轻轻揭起来。
金黄、蓬松、软得像一按就会陷进去。
镇西口第一声是——
“哎——呀——”
声音拉得长长的,像全街都忍了一口气没吐。
苏明:“娘子,你这不是做蛋糕,你这是做祸害。”
她淡淡:“你吃不吃?”
“吃。”
第一块“古早蛋糕”被孟鸢切出来,递给临安。
周围人全不服。
“哎娘子!为啥先给他?”
“娘子我排第一啊!”
“娘子这个偏心了!”
孟鸢:“他是我家小的,要吃就先吃。”
临安脸一下红到脖子,慌得想推回去:“嫂嫂……我……我不……我可以……”
“你要是不吃,我就给别人了。”
她语气随意,像在说“今天天亮不亮”。
临安立刻抱住那块蛋糕:“吃!”
镇西口直接笑翻。
临安咬下第一口。
少年整个人愣住。
他第一次吃到这种“甜到会让心跳一下卡住”的东西。
软得像抱在怀里的猫,热气轻轻在口腔散开。
甜不是扑脸那种,而是甜得很安稳,像有人轻轻拍着他背一样。
他咀嚼两下,忽然有点想……眨眼。
不是想哭,就是太软了,软到把他所有紧绷的一点点化开。
苏明笑得靠摊子:“小童生,你被甜得魂丢了?”
“没有……”
少年耳朵红,“我只是……太好吃了。”
孟鸢看他那副样子,嘴角不自觉弯了一点。
顾姓少年看着这一幕,眼底闪了一瞬——
不是吃醋,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未来的麻烦”。
他开口:“孟娘子,这甜食……郡城的人若知道,怕会抢得你走不开。”
孟鸢:“走不开,我就不走。”
顾少年盯着她:“你不怕贵人?”
“贵人也要吃饭。”她淡淡,“吃不过我,也得排队。”
人群直接炸了:
“娘子说得对!”
“贵人怎么了?饼好吃才是贵!”
“娘子这是要把郡城也卷起来!”
顾少年轻轻一笑,低声:“……我倒是更想见你下次会做什么。”
正当人群又要围上来时——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稳稳的声音:
“孟娘子——”
灰青衣的那位再次出现。
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竹帘帽的人。
那人一步一步走来,步伐轻,但很稳,每踩一步都像量过距离似的。
他在孟鸢摊前停下。
没抬头,只一句:
“娘子——可否给我也做一份?”
那声音沉稳、干净,不似少年,也不是商客。
倒像是……
官。
街上安静三息。
苏明扇子停住。
顾姓少年眉尖一挑。
临安手里的蛋糕差点滑掉。
孟鸢抬眼:“你是谁?”
那人微微抬头,竹帘后露出一双极镇静的眼。
“我姓沈。”
沈。
这个姓一出,苏明呼吸都停了一瞬。
临安也愣住:“嫂嫂……‘沈’不是郡城当……当差的那个……”
苏明压低声音:“不是当差……是当官。”
孟鸢已经反应过来:
“沈……郡守府的那位?”
男子轻轻点头:“娘子的名字,从昨日到今日,传了三次。”
周围人全部炸了:
“三次?!!”
“娘子被郡城盯住了?!”
“娘子你要飞天了!!!”
“娘子你快跑啊!!!”
孟鸢眉心一挑:“盯我做什么?”
沈姓男人淡淡道:
“我来,不是命令。
是想问娘子一句——”
他停住,让全街都吊着心。
“你愿不愿——为郡城再做一道‘能让人心静’的吃食?”
孟鸢:“不愿。”
临安:“……”
苏明:“……”
全镇西口:“???”
沈姓男人怔了半息,眼里慢慢泛起笑意:
“那……娘子愿不愿卖我一块蛋糕?”
孟鸢:“愿。”
全镇西口:“……”
沈男人点头:“那我排队。”
他转身,站到人群最后。
一条街安静三息,随后直接沸腾——
“郡守府都来排队了!!”
“娘子!你要红天上去了!!”
“娘子你的饼要进郡城了!!”
“娘子你最好别走!我们还想吃!!”
苏明忍不住笑:“娘子,你今日……把一个官排在豆腐摊后头,你怕不是第一个。”
临安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酸酸的、又骄傲得不行的情绪:
嫂嫂被多少人盯着,他都不想让她走。
但她……偏偏一句话就让沈姓官排队。
他咬着蛋糕,小声又倔强:
“嫂嫂……他们要排队才行。”
孟鸢回头,眼角弯了一下:“嗯。”
软心肉松饼卖完那刻,镇西口像刚打过仗一样。
桌子歪,板凳乱,人走得不整齐,嘴里的夸赞却一浪一浪往外涌:
“娘子这饼我一口吃完!”
“娘子明天一定还要做!”
“娘子你若是卖百份,我能吃一百份!”
“娘子我买一份回去给我婆娘吃,她昨晚还骂我嘴馋,今日我要吓她一跳!”
孟鸢懒得听,手指还在收摊,动作利索,像赶集赶到烦的时候。
临安却是第一次见她“被夸烦”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苏明在旁边收扇:“娘子今日这场面,比你在书院那次更大。”
孟鸢:“因为饼甜,甜的东西比咸的招人。”
苏明挑眉:“那娘子下回做更甜的?”
孟鸢:“明天做太甜的,你们得扶我回家。”
临安抬头:“我扶。”
苏明:“……”
孟鸢:“你扶?你写字的手一抖,扶谁?”
临安耳朵又红了:“我……练力气。”
“练啥?”
“练……以后能帮你。”
这话一出,苏明那张见惯风月的脸清清楚楚停了半息。
——这个孩子,是真心的。
孟鸢却没往深里听,把收好的竹篓塞给他:“先帮我提这个,别掉。”
临安抓得比抱书还紧:“不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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