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东西，走出家门。
路上，我有意无意的问了下望山村的状况。
“庆子叔，我听说老孙家又生龙活虎了？”
“那可不。”
何庆有些阴阳怪气道：“自打孙有财大难不死之后，老孙家那叫一个趾高气扬，不知道的还以为孙正旺活过来了呢。”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家明明没什么大事儿，却好像中了彩票似的，最近我也懒得和他们走动，看不惯他们家那副眼高手低的嘴脸。”
“不过啊……”
何庆停顿片刻，小声向我嘀咕道：“老孙家最近运势好像不错，自打迁坟之后，他们家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我听说孙正兴掏空家底去县城买了一块地皮，而那块地，据说列入了拆迁计划呢，这事儿要是真的，估计老孙家可要大赚一笔喽，不过具体真假我不大清楚，但以他们家人的高调模样来看，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我微微点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隐藏在角落里的那道绿光。
老怪物和邪神亲自前来，戳破我坟地的阴谋不足为奇，不过与虎谋皮这种事情，终究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至于老孙家怎么死，我并不关心，我在意的只是邪神和老怪物能不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除了老孙家呢？”
我继续问道：“我一连几个月不在家里，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儿……”
何庆仔细的想了想，连忙说道：“哦，对了，程然是你朋友对吧，他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你刚走没多久的时候，第二次是一个月前。”
“他还找过我，说联系不上你，如果你回来的话，还让我通知他呢。”
“程然吗？”
我微笑道：“的确是我好朋友，他怎么突然来了？”
离家数月，我没有使用手机，即便是去茂林镇的时候，我也没有联络过程然。
而他的到来，也不是很让我意外。
他们家里已经没什么好挂念的了，对于程然而言，找黄家报仇雪恨，或许会让他更为在意。
想必来此寻我，也是有关于黄家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何庆说道：“既然你已经回家了，他还是你朋友，你们单独联系就好。”
说着说着，我和何庆已经来到了刘大夫的家门口。
刘大夫的家不小，分为前屋和后屋，前屋是出诊的诊所，后屋是居住的民房。
因为医疗事故正在闹着官司，导致经营了三十多年的诊所也处于停业状态。
进入后屋，何庆扯着嗓子喊道：“老刘，看我给谁请来了！”
刘大夫神色憔悴的走了出来，看到我之后，他先是一愣，随之表现出一副很惭愧的模样。
后山的时候，刘大夫的孙女也被关在了棺材中，因为赵晓军的母亲撒泼无赖，他也没敢站出来替我说话，自打那之后，我们便没了交集，没曾想，数月过后，因为一场医疗事故，他不得不委托刘庆有求于我。
“小，小何苦，来，进屋坐，我给你倒杯水喝。”
看见刘大夫拘谨的模样，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了，别忙活了，看事儿费用，也不管你多要，两万块，成不成都要给。”
“上次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人虽说小心眼，但也不至于记你仇这么久，毕竟我打小挨揍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您给我处置伤口的。”
我看了一眼何庆，调侃道：“是不是庆子叔？”
何庆那叫一个尴尬，可以说是无地自容。
要知道，我以前挨打的很多情况，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对对对，都过去了，何苦长大了，也有本事了，哪能和咱们这群老顽固斤斤计较……”
“你倒是会找台阶。”
我伸了个懒腰，不耐烦道：“说说情况，或者直接带我去看看那王虎。”
“王虎就在里屋。”
刘大夫欲哭无泪道：“医院也去了，花了不少钱，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老王家起诉了我，开庭还要一段时间，他们担心我不管不顾，就把王虎扔在了我们家里……”
还有这事儿？
我有些无语的跟着刘大夫来到了里屋，见到了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炕上。
我捏着鼻子，嫌弃的挥了挥手：“啥死味儿啊，这人都快招苍蝇了吧，好歹你是个大夫，就算和你没关系也好好打理一下吧。”
“这比尸臭还难闻，你是咋忍受的？”
刘大夫颇为委屈的解释道：“小何苦啊，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这王虎我一天打理十几次也遏制不住这股臭气，甚至，我都不清楚这臭味是哪里来的，你忍着点，赶紧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外病，我真快要被折磨疯了。”
“再这样下去，我都得死这王虎前头。”
听到这话，我也冷静了不少。
老刘好歹是个大夫，注意卫生这种事情，也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事已至此，刘大夫也只能选择任命，他还真不至于将王虎扔在这里不管不顾。
我将两条卫生纸塞进了鼻子里，随之掀开了盖在王虎身上的毯子。
光不出溜的王虎被我仔细的查看一番，他的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褥疮，正如刘大夫所言那般，他照顾的还算是尽心尽力。
既然不是创伤导致臭气的散发，那么这股味道的来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倒是有趣。”
我将一张黄纸铺在了王虎的背上，随之用毛笔开始沿着他的骨骼描绘。
很快，柳大壮也凑上前来，捂着鼻子嫌弃道：“描骨呢啊，这人是掉粪坑里了？”
“谁知道呢，比尸臭还难闻。”
描绘一番，随着柳大壮附着在我的身上，一道火苗也顺着我的手指落在了黄纸上。
紧接着，骨骼的纹路便在黄纸上呈现出来，通过纹路的表现，我也可以查探清楚王虎魂魄的状况。
“人魂在身，七魄稳固，这人没问题啊。”
听到没问题三个字，刘大夫更为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不是外病对吧，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过失导致了医疗事故？”
“不是！”
我果断的摇头道：“按照魂魄的状态来说，王虎根本不会昏迷才对，而他眼下的状态，和所谓的医疗事故关系不大，你运气不错，这王虎大概率是冲撞到了某种东西！”
“真的吗？”
一听并非是自己导致了王虎的昏迷，刘大夫激动不已的问道：“那，他，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好说，得先找到原因才行。”
我指了指炕上躺着的王虎：“臭气很真实，只有找到臭味儿的源头才能尝试解决问题，你就祈求着我能想到办法吧，不然的话，这官司你是吃定了。”
刘大夫脸色很差，苍白的如同一张纸似的。
站在我身旁的柳大壮笑了笑：“行了，你小子就别吓唬他了，该问啥问啥，不就是个辟邪鬼吗，虽说那玩意难缠，但也不至于没法子解决。”
“不过话说回来，被这种百无禁忌的鬼魂纠缠，还真是一件倒霉事儿啊。”
我颇为意外的看向柳大壮，惊讶道：“大壮姐，你还知道辟邪鬼呢？”
“臭小子，你瞧不起谁呢？”
柳大壮拍了一下我的额头，不满道：“老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老乞丐化作的鬼魂，有啥不知晓的。”
没错，辟邪鬼的确是乞讨者死后化作的鬼魂，这种鬼魂也叫做乞食鬼。
说起来，乞食鬼和我的命格还有些相似，这类人生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以至于乞食鬼形成之后，同样有着辟邪的本领，这也是他另一个名字的由来。
之所以考虑这种鬼魂，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王虎身上的臭气，的确符合乞食鬼身上独特的味道。
“你们俩仔细想想，咱们村有没有来过年纪很大的乞讨之人。”
何庆和刘大夫面面相觑，思绪许久，他俩两脸懵逼的摇了摇头：“没见过啊，咱们这穷乡僻壤，要饭的都嫌路远……”
“行吧，那就等着王虎有所动作再说好了。”
我将一根红绳缠在了王虎的身上，同时在红绳上面，挂了三个铃铛。
弄好之后，我对着二人叮嘱道：“铃铛响起的时候盯着就好，要是红绳断了，就给我打电话。”
刘大夫匆忙问道：“你要走吗？”
“嗯。”
我收拾着挎包：“回去弄点东西，王虎冲到的脏东西有点特殊，寻常的办法不好解决。”
叮嘱过后，我便离开了老刘家。
路上，柳大壮思绪万千道：“臭气对应的辟邪鬼应该是实力不俗，初步估计，至少是个中等的厉鬼。”
“乞食鬼身上的阳气重，又延续了生前的百无禁忌，这鬼物，仙家没办法出手，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柳大壮说的没错，辟邪鬼的百无禁忌的确颇为特殊，这也是这种鬼魂难缠的原因。
可以说，辟邪鬼除了是鬼魂之外，其余的和鬼魂二字，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这东西不惧鬼神，死后也有百家衣气护体，以至于其余鬼物难以加害与他，又因为那份阳气，连大仙都无法施展手段。
而且吧，这类老乞丐因为常年乞讨，导致他的性格异常顽固，和这种鬼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基本也没太大的可能。
“想办法消解掉他的百家阳气呗。”
我随口说道：“以前黑狐大仙给我讲述过遭遇乞食鬼的状况，这玩意的百无禁忌源自于本不该属于鬼魂的充足阳气，只要没有阳气庇护，乞食鬼也就是寻常的鬼魂。”
“回去弄一桌供奉，找点没脸子演一场戏，多番拒绝施舍几次，就能消解掉乞食鬼的大部分阳气，届时，在对付他就会容易不少。”
走在我身前的柳大壮猛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疑惑的问道：“不对啊小何苦，我记得乞食鬼这玩意纠缠他人没这么厉害才对啊。”
“即便成为鬼魂之后，老乞丐索要施舍也讲究个随缘，给就拿着，不会纠缠他人，要是不给，乞丐也不会赖着脸讨要，哪怕是被打被骂，他也应该习以为常才对。”
“可那王虎，如今被折腾的不省人事，这不大符合乞食鬼的行事风格啊。”
“你要清楚，能成为乞食鬼的邪祟，生前都是实打实的真乞丐，这种人有一顿没一顿的，应该不会有如此之深的执念才对，你看那王虎的一身臭气，明显被厉鬼索命了才对。”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我知道啊，这也是我在王虎身上留下锁魂铃的缘故，以这只乞食鬼的执念来说，他肯定会再度针对王虎，一旦针对，我们就能找到那老乞丐的踪迹。”
“等找到对方，一切就水落石出了，看看是那王虎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这老乞丐有些特殊，总而言之，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手是消解乞食鬼身上的阳气，第二手是查明缘由，目前来看，这办法已经是最全面的了。”
柳大壮松了口气，夸赞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还以为你没察觉到异样呢，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次大仙帮不上大忙，你小心一点。”
我很是沉稳的点了点头，整个人似乎也在诉鬼的经历之后成长了不少。
柳大壮的担忧我一开始就想到了，乞食鬼执念不深，和生前的随遇而安有着很大的关系。
虽是厉鬼，但这东西很少纠缠他人，哪怕对方不曾施舍也不会让他心生记恨。
而王虎的状况，要么是老乞丐的死和他有所牵连，要么是这乞食鬼非同寻常，但不论哪个原因，只有见到对方才会有了解的可能，所以说，充足的准备就可以了，其余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除此之外，辟邪鬼百无禁忌，大仙也没有好的应对方式，这也是我没有留守在王虎身旁的原因，我能保证可以追寻王虎魂魄的动向就足够了。
就这样，我回到了家中，叫来了高小翠一众鬼魂，向他们传达了我的想法之后，我又准备了丰盛的供奉。
这群小鬼也很愿意帮我，答应的也颇为爽快。
夜里十点，我接到了刘大夫打来的电话，他的语气很惊慌失措，正如我考虑的那般，拴在王虎身上的红绳断了，这也就意味着，王虎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
我二话不说，带着大仙和小鬼便离开了家中，追寻着王虎魂魄的踪迹。
至于李癞子，则是留在了春寡妇家里，享受着热炕头的温柔乡。
当然，李癞子彻夜未归我也不会不管不顾，灰沟子那家伙擅长趴墙角，有他盯着，真有危险靠近，我也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哪怕来不及，以灰沟子跑路的手段，带走癞子也不成问题。
很快，我顺着刺鼻的臭气，追寻到了一处偏僻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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