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的日子,表面平静,内里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坐吃山空的焦虑,以及对未知威胁的警惕,让林微熹无法真正安心。被动等待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既然危机源于萧绝的身世,那么了解敌人,便是保护自己的第一步。
她必须弄清楚,那些青灰色的神秘访客,究竟是谁的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单纯的确认,还是格杀勿论?
能帮助她解答这些问题的,目前看来,只有宋致远。
趁着一次需要购买绣线和必需品的时机,林微熹再次来到了镇上,小心翼翼地绕到“墨香斋”的后门。她不确定宋致远是否还在镇上,更不确定经过上次的牵连,他是否还愿意再见她。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精干的随从阿默。他看到林微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多言,只低声道:“林姑娘请稍候。”便转身进去通报。
片刻后,他重新出现,侧身让开:“林姑娘,公子有请。”
书房内,宋致远似乎清减了些,但目光依旧温和睿智。他请林微熹坐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语气平和:“林姑娘安然归来,便是万幸。前次仓促,未能细问,不知那些追踪之人……”
林微熹没有隐瞒,将山中惊险的遭遇、追兵最终撤离,以及他们目前低调蛰伏的现状简要告知。末了,她抬起头,目光恳切而坚定:“宋公子,屡次承蒙相助,本不该再有所求。但那些人的来历如同悬顶利剑,一日不明,我们便一日难安。公子交游广阔,不知……可否代为打探一二?哪怕只是些许线索,也足以让我们有所防备。”
她将记忆中那三个人的样貌特征、口音特点、举止习惯,尤其是为首那人锐利如鹰的眼神和沉稳精干的气度,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出来。
宋致远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眼中露出沉思之色。待林微熹说完,他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听姑娘描述,这些人训练有素,目标明确,行事谨慎,绝非寻常江湖人士或私家探子,倒更像是……某些权贵门下蓄养的精锐,或与军中侦缉有关。”
他顿了顿,看向林微熹:“姑娘提供的特征很有用,尤其是那略带异地特点的口音。我在府城乃至京城,确有一些同窗故旧,或在衙门任职,或于世家走动。我可修书几封,请他们暗中留意,是否有符合此等特征的势力,近期在寻找一个约七八岁的萧姓男孩。”
林微熹心中一震,宋致远果然看出了萧绝身世的不凡,并且愿意冒着风险,动用他自己的人脉去调查!这份恩情,实在太重!
“宋公子……此恩此德……”她起身,便要行大礼。
宋致远连忙虚扶住她,神色郑重:“林姑娘不必如此。萧绝小兄弟天资聪颖,心性坚韧,不该陨落于无名之手。况且,路见不平,力所能及处,伸以援手,亦是读书人本分。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提醒:“此事牵涉可能极深,调查需极其隐秘,恐非一朝一夕能有结果。姑娘还需耐心等待,且万事小心,切莫再轻易暴露行踪。”
“我明白。”林微熹用力点头,“我们会小心。”
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和宋致远的承诺,林微熹再次悄然离开了“墨香斋”。她知道,调查需要时间,也可能毫无结果,但这至少是他们从完全被动中迈出的、主动寻求答案的第一步。
情报的网,已经借着宋致远的人脉,悄无声息地撒了出去。虽然不知何时能有所收获,也不知收获的会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在黑暗中盲目挣扎。
等待,成为了蛰伏期内,新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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