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年秋·深夜零点】
门上的风铃轻响,像一颗星子掉进玻璃杯。
林星把最后一封回信塞进邮袋,却见邮袋自己鼓了鼓,像在打嗝。
“满了?”她问。
邮袋摇头,吐出一粒光砂,落地化成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空无一字,只有一条烫银的裂缝,像尚未睁开的眼睛。
橘猫跃上桌面,尾巴扫过裂缝,册子便“啪”地翻开:
第一页,是楚墨阳用钢笔画的“回家树”幼芽;
第二页,却是一片空白,只剩一个淡淡的指纹。
指纹正慢慢渗出极细的光丝,织成一行小字:
“收件人:下一个守灯人。”
林星心里“咚”地一声。
她知道,信箱在提示她——该有人接班了。
【凌晨一点·星门再启】
灶台上的星云已熄,锅具恢复成普通的铁锅。
楚墨阳却打开橱柜,从最里层捧出一只木匣。
木匣上刻着一道旧坐标:
“蓝星·旧冬巷 13 号”。
“我的第一封信,是从那里寄出的。”
他轻声说,“现在,轮到我亲自去收最后一封。”
他把木匣递给林星:“你守家,我去把裂缝合上。”
林星想开口,却见灶火忽然自己亮起,火光映出她耳后那朵蓝花——花瓣边缘开始泛银,像倒计时。
楚墨阳屈指一弹,火光化成一枚小小的星船票:
“单程,终点:‘故事开始的地方’。”
【凌晨两点·旧冬巷】
星门在雪地上铺开,像一条倒映银河的镜子。
13 号门前,积雪淹没了门牌,却掩不住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灯光。
楚墨阳推门——
屋内,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旧书架、卡牌散落、电脑屏幕闪着“深渊内测”的倒计时。
少年时的他正趴在桌前打瞌睡,笔尖点在一张空白卡面上,墨迹晕开,像未完成的符阵。
楚墨阳走近,伸手想合上屏幕,却听见“咔哒”一声——
空白卡面上浮起一道裂缝,与他木匣上的裂缝一模一样。
裂缝里,传来稚嫩却倔强的声音:
“如果轮回是囚笼,那我要当那个越狱的人。”
少年楚墨阳在梦里翻了个身,嘟囔:“谁抢我台词……”
成年楚墨阳笑了,指尖点向裂缝,轻轻一抹——
墨迹收拢,裂缝愈合,空白卡面浮现一株发光的小草。
【凌晨三点·同步】
回家树下的信箱“咣当”一声,吐出一封新信。
林星拆开,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越狱成功,下一段故事,由你署名。”
落款是一个潦草的“楚”,最后一笔却故意留空,像在等待谁补全。
林星拿起钢笔,在空缺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落下的一瞬,整棵树“哗”地亮起,叶片间的泡泡世界同时打开天窗。
亿万道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拼成一句话:
“欢迎回家,故事的作者。”
【凌晨四点·交接】
灶火熄灭,木匣合拢,楚墨阳的身影在星门边缘逐渐透明。
他把最后一粒星砂按进林星掌心:
“别急着长大,守灯人最大的特权,是永远保留做梦的权利。”
星门收拢,旧巷的灯一盏盏熄灭。
少年楚墨阳在梦里咂咂嘴,终于把卡面画完——
那是一扇门,门缝透出橘光,门牌写着:
【林星的家】。
【凌晨五点·蓝星黎明】
回家树下的孩子们醒来,发现树干多了一道年轮状的银环。
银环里,刻着一行新字:
“第0年秋·交接完成。
从此,寄信人是收信人,收信人也是寄信人。”
林星把邮袋倒扣在树根,光砂流进泥土,长成一条细细的光脉,像给星球系上一条会呼吸的腰带。
橘猫伸爪拨弄光脉,尾巴扫过林星的脚踝——
“喵。”
林星蹲下身,把耳朵贴向猫肚子,听见极轻极轻的心跳。
那是楚墨阳留给宇宙的最后一句话:
“故事写完,故事永不结束。”
【凌晨六点·日出】
太阳跃出地平线,第一缕光落在银环上,反射出一道细小的彩虹。
彩虹尽头,一只透明的小船顺着光脉滑向远天。
船上,坐着少年楚墨阳,他朝树下的新守灯人挥手:
“下次见面,换你给我讲新故事。”
林星挥手,耳后的蓝花彻底变成银色,像一枚小小的邮戳。
她轻声回应——
“一定。”
风铃再响,
信箱空空,
树影婆娑,
故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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