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吴邪的心上。
他身旁的胖子紧张地搓着手,连大气都不敢喘。闷油瓶则靠在墙边,闭着眼睛,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阴影,却又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终于,电话接通了。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又透着一丝精明的熟悉声音响起。
『吴邪?这个点儿打给我,是西湖的龙井喝完了,还是你家铺子被人搬空了?』
解雨臣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调侃,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吴邪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声音低沉而有力。
『小花,我没时间开玩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解雨臣的语气瞬间变了,那份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什么事了?你的声音不对劲。』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这一辈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叫到一起。』吴邪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点你定,但必须绝对安全,绝对保密。』
解雨臣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吸气声。
『所有人?吴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那群少爷小姐凑到一起,比下个斗还难。他们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在场每一个人的生死,关系到九门还能不能有明天。』吴邪的目光扫过地下室的阴暗角落,『你告诉他们,吴家的吴邪,找到了汪家的线索。』
『汪家?!』
解雨臣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压低,带着一丝急促。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吴邪说,『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吴邪能听见解雨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这位在戏台上唱尽悲欢离合的解当家,第一次乱了方寸。
『好。』
最终,解雨臣只说了一个字。
『北京,新月饭店,顶层不对外开放的‘听雨轩’。那里是我的地方,没人敢乱来。三个小时后,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到场。』
『辛苦了。』
『吴邪,』解雨臣叫住了他,『你最好别是在开玩笑。否则,这个烂摊子谁也收拾不了。』
『我用我吴家小三爷的命担保。』吴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着胖子和闷油瓶。
『我们去北京。』
胖子一拍大腿:『好嘞!胖爷我早就想去潘家园转转了!这次正好,办完事顺便去淘淘宝!』
吴邪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一丝轻松。
『胖子,这次去北京,不是淘宝。』
『是掀桌子。』
……
三个小时后,北京,新月饭店。
这座百年老店依旧灯火辉煌,气派非凡。但在其顶层,一间名为『听雨轩』的雅间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张巨大的梨花木圆桌旁,稀稀拉拉地坐着七八个年轻人。
这些人,每一个走出去,都是能让一方地面抖三抖的九门新一代。
解家的解雨臣一身粉色衬衫,坐在主位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对面,是霍家的霍秀秀。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黑,神情肃穆,她身后站着的霍家护卫,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气势。
除了他们两家,还有长沙李家的李簇,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东北齐家的齐羽,脾气火爆,一脸不耐烦;以及其他几个小家族的继承人,他们大多神色不安,交头接耳,不知道这解当家和吴家小三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解当家,这都什么时候了,吴邪人呢?』齐羽一拍桌子,很是不满,『把我们火急火燎地叫过来,他自己倒耍起大牌了?我东北那边还一堆事呢!』
李簇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齐兄稍安勿躁。吴邪既然敢放出话来,说找到了汪家的线索,想必不会无的放矢。我们等等也无妨。』
他的话听起来是在劝解,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
霍秀秀冷哼一声:『我吴邪哥哥说的话,自然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走。』
她的话让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谁都知道霍家现在唯吴邪马首是瞻,但被一个小姑娘这么顶撞,在场的几个大男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吴邪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身形魁梧的王胖子,和气息内敛的闷油瓶。
一瞬间,房间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吴邪身上。
他们发现,今天的吴邪,和他们印象中那个温和甚至有些天真的古董店小老板,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锐利,步伐沉稳,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抱歉,来晚了。』
吴邪拉开主位的椅子,径直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齐羽刚想发作,却被闷油瓶冰冷的眼神扫过,顿时感觉喉咙一紧,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吴邪,你把我们都叫来,现在可以说了吧。』解雨臣开口,打破了沉默,『汪家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吴邪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李簇,忽然开口问道:『李老板,我听说,你家三叔公上个月在家里寿终正寝,是吗?』
李簇一愣,不知道吴邪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三叔公九十高寿,走得很安详。』
吴邪又看向齐羽:『齐老板,你手下最得力的一个掌柜,半个月前是不是出了车祸,意外身亡?』
齐羽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吴邪没有回答他,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小家族的继承人:『还有你,你父亲最信任的保镖,上周是不是突然心脏病发作,没抢救过来?』
被点到名的人脸色煞白。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瞬间意识到,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意外”,背后恐怕另有文章。
解雨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吴邪,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些都不是意外。』
吴邪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雅间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们,都是被汪家‘替换’掉的人。』
『替换?』李簇皱起了眉头,『吴邪,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三叔公的后事是我亲手办的,怎么可能被替换?』
『是啊,人死了还怎么替换?』齐羽也附和道。
吴邪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们以为,汪家的替换,是等你们死了之后吗?』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们是在你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然后用各种‘意外’让‘真品’消失,神不知鬼不觉地,鸠占鹊巢。』
『不可能!』李簇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是啊,这比听书还玄乎!』
『吴邪,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在座的都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胖子在一旁急了,撸起袖子就要跟他们理论:『嘿!我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天真好心好意告诉你们保命的法子,你们还不信了?』
吴邪抬手,制止了胖子。
他知道,光靠说,是无法让这些心高气傲的九门后人信服的。
他平静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不信。』
『所以,我今天带了证据来。』
说完,他将一直提在手里的一个黑色布袋,放在了桌子中央。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解开了袋口。
一颗被符文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在微微颤动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一颗人的头颅。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被缚神锁禁锢的,汪家探子的灵魂。
『呕!』
离得近的几个人当场就干呕起来,霍秀秀也吓得脸色发白,往后缩了缩。
『吴邪!你这是干什么!』解雨臣厉声喝道。
吴邪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手指,在那颗灵魂头颅上轻轻一点。
缚神锁的力量被催动,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头颅中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扭曲的人形光影。
一个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哀嚎,响彻了整个雅间。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那光影痛苦地扭动着,将汪家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全部吐露了出来。
从他们如何渗透九门,如何物色“替换”对象,如何制造“意外”,如何培养“赝品”,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将九门彻底掏空,取而代代之,成为新的地下世界的帝王。
那个灵魂,甚至还点出了几个在座家族中,已经被安插进去的汪家“钉子”的名字。
雅间内,一片死寂。
之前还满脸不信的李簇,此刻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因为那个灵魂点出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叔伯。
齐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其他几个小家族的继承人,更是吓得瘫软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可能早就不是他了。你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而你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替换”的目标。
吴邪收回了缚神锁,那道光影和哀嚎声瞬间消失。
他环视着被恐惧击溃的众人,缓缓站起身。
『现在,你们信了吗?』
没有人回答。
『老一辈的恩怨,老一辈的棋局,我不感兴趣。』吴邪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但汪家,已经把刀架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脖子上。』
『他们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吗?』
『他们想抢走我们的一切,我们就该拱手相让吗?』
『我吴邪,不答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今天,我把各位叫到这里,只为一件事。』
吴邪的目光,逐一扫过解雨臣,霍秀秀,李簇,齐羽……每一个人的脸。
『成立一个,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联盟。』
『放下过去的恩怨,抛开家族的隔阂。从今天起,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汪家!』
『老一辈的棋盘,该由我们来掀了!』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整个雅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吴邪的气势所慑,看着这个站在桌前,眼神锐利如刀的年轻人,他们心中翻江倒海。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
再不团结起来,明天,自己可能就变成了一具无名的尸体,而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笑着接管自己的一切。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解雨臣。
他深深地看了吴邪一眼,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丝决断。
『我解家,算一个。』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霍秀秀。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霍家,听吴邪哥哥的号令。』
有了解家和霍家这两个最大的势力表态,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李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我……我李家,也加入。』
『算我齐家一个!不把那帮狗娘养的汪家人剁了,我齐羽名字倒过来写!』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一个以吴邪为核心,囊括了九门新一代所有力量的全新联盟,在这一刻,悄然诞生。
吴邪看着众人,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好,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我们就商量一下,第一步该怎么走。』
吴邪正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雅间的门却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新月饭店的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不……不好了!』
解雨臣眉头一皱:『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门外,声音都在发抖。
『解……解当家……外面……外面有人送来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指名……指名要给吴邪先生!』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走了出去,众人也立刻跟上。
在走廊的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盒子还在往下滴着鲜血,散发着浓重的腥气。
胖子上前一步,将吴邪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一件吴邪无比熟悉的东西。
蛇眉铜鱼。
只是,这枚铜鱼上,沾满了尚未干涸的,粘稠的血液。
铜鱼的下面,压着一张被血浸透的字条。
吴邪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将那张字条拈了起来。
上面,用血写着一行狂乱的字。
『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的三叔,是第一颗倒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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