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手中那枚冰冷的虎头军徽和脑中烙印的地图指引着方向。
乔引娣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循着那破碎纸蝶消失的轨迹和“囚龙牢”的标记,一步步深入景山腹地。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铁锈和陈旧血气的味道。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一扇巨大的、非金非石的黑色大门挡在面前,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心位置一个碗口大小的凹槽,形状奇特。
门后,隐约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无数羽毛摩擦的“沙沙”声,令人头皮发麻。
根据地图所示,这里就是“囚龙牢”的入口。而开启的方法……
乔引娣看向手中的虎头军徽,又想起那血图中隐约标注的提示。她尝试将军徽按向凹槽,纹丝不动。不是这个。
她蹙眉沉思,回忆着一路而来的所有线索。胎发盒……铀矿……磁石……乾隆……囚龙……
囚龙?囚的是哪条龙?乾隆已被咒文控制,如同傀儡,何须再囚?除非……这牢笼并非为他而设,或者,不全是为他。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心头。她再次伸手入怀,这次取出的,是那个早已空空如也、却依旧精致的紫檀木胎发盒。盒底夹层已取走砒霜,但盒子本身……
她小心翼翼地将胎发盒对准门上的凹槽,轻轻按下。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那凹槽的形状,竟与这胎发盒底部完全吻合!
然而,门并未打开。反而是门后那“沙沙”的摩擦声骤然变得急促、尖锐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紧接着,一阵极其凄厉、穿透力极强的“咻咻”破空之声从门缝内传出!如同无数利箭离弦,直刺耳膜!
乔引娣脸色一变,急速后退!
几乎就在她退开的刹那,数道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墨绿暗光的黑影,如同毒蛇般从门缝下方、上方以及两侧墙壁极其细微的孔洞中电射而出!钉在她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尾羽兀自剧烈颤抖!
那并非箭矢,而是一根根长约尺许、坚硬如铁、颜色妖异的鸟类羽毛!
羽毛的根部尖锐如针,闪着淬毒的寒光,而羽毛本身散发出的气味,带着一股甜腻的腐朽感,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鸩羽!传说中的剧毒之羽!
这扇门后,竟然布满了自动激发的鸩羽毒阵!若非她躲得快,此刻已被扎成刺猬!
破空声并未停止,更多的毒羽从各个角度不断射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封锁了门前大片区域。那些射空的毒羽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石地腐蚀出点点小坑,冒出丝丝白烟!
乔引娣背贴冰冷岩壁,心有余悸。这鸩羽阵如此厉害,硬闯绝无可能。钥匙是胎发盒没错,但显然,仅仅放入凹槽还不够,可能还需要……特定的“认证”?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胎发盒上。盒子是乾隆的,里面原本存放的是他的胎发。难道……需要乾隆本人的气息、血液,或者……那缕胎发本身?
可乾隆远在断渊之上的平台,被咒文控制,如何能来?那缕胎发早已在汞河之上化为灰烬……
等等!灰烬?
乔引娣猛地想起,那盛放砒霜的油纸包内壁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极细微的、未能完全刮除的胎发碎屑?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未完全清理干净!
她急忙掏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通道深处不知名矿物散发的微光,仔细寻找。果然,在纸张的褶皱处,粘着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焦黑卷曲的细微发丝!
这就是希望!
她屏住呼吸,用指甲极其小心地将那几缕珍贵的胎发碎屑刮下来,放在掌心。然后,她再次冒险探头,看准鸩羽发射的一个短暂间隙,猛地将掌中的胎发碎屑,朝着那凹槽中的胎发盒吹去!
细小的发屑如同尘埃般飘向凹槽。
就在发屑接触胎发盒的瞬间——
“嗡!”
胎发盒发出一阵低沉的共鸣,盒体表面流过一道微光。门上凹槽周围亮起一圈复杂的符文,迅速流转。
门后那密集的鸩羽破空声,戛然而止!
“扎扎扎——”沉重的黑色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成功了!
乔引娣不敢怠慢,立刻侧身闪入门内。
门后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洞窟,洞壁之上,布满了无数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幽深黑暗,仿佛随时会再次射出致命的毒羽。
而洞窟的地面,则是一片狼藉,散落着许多已发射过的、颜色暗淡的鸩羽,以及一些……疑似动物的细小骨骸。
洞窟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玄黑色的、刻满鸟形图腾的金属箱。箱子被一把造型奇特的锁锁住,锁孔的形状,像是一根展开的鸩羽。
而在石台下方,靠近乔引娣的位置,地面有一个明显的、由某种荧光矿物勾勒出的圆圈,圈内刻画着更加繁复的阵法纹路。阵眼处,有一个小小的托盘。
一个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回荡在洞窟中,带着一丝戏谑和疲惫:
“能过鸩羽阵,算你有些本事。可惜,此箱之锁,需以至亲之鸩羽为钥。哀家遍寻天下,也只得了三根,一根用于布阵,一根用于试锁,这最后一根……”
声音顿了顿,正是钮祜禄氏!
“……就在你身后那扇门关上之时,已从机关射出,钉在了门板上。你若想取,需得再闯一次鸩羽阵。或者……”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玩味:
“……你身上,可还有弘历那孩子的胎发?哪怕一丝一缕,或许也能骗过这锁……毕竟,这‘囚龙牢’,最初想锁的,可不是下面那个废物……”
乔引娣猛地回头,只见刚刚开启的大门正在缓缓闭合,而在门的内侧,果然钉着一根比之前所见更加修长、色泽更加瑰丽却也更加危险的鸩羽!想要拿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而胎发……刚才那一点碎屑,已是全部!
她陷入了绝境。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赌一把,赌那铀泉水和怀中密令,能否带来转机?
她看向石台上那个玄黑箱子,又看向脚下发光的阵法。这“囚龙牢”深处,到底藏着什么?钮祜禄氏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危机,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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